天空花園上空的太陽依舊明亮。喬娜手握鏟子疏鬆土壤,凝視著她親手種下的預言樹的樹苗。黎明的光輝撒在樹苗上,祝福它順利成長。喬娜可以預見若幹年之後它可以成長為一棵健壯的預言樹。
十五年前,女仆團團長親自將精靈王的禦令帶到東日森林的林中小屋中。禦令引領她走出森林,來到奈瑞拉家族。迄今已過十五年,她從戰爭中的陰影中解脫,重又做回了戰爭開始前的那個自己。她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王將,小姐已經起床了。”女仆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和前些日子一樣,小姐的精神狀況依舊不是很好。我建議她休息幾天,但是她說不想讓您擔心。”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看看她。”喬娜放下鏟子,“對了,還有我的信件嗎?”
“萊諾先生從米德加德給您寄來了信,在昨夜送到。我暫且替您保管,稍後送到您的房間去。”
喬娜點點頭,委托女仆長給樹苗澆水之後來到雷奧娜的房間。精靈王提前結束了對她的懲罰,條件是她要以雷奧娜老師的身份進入奈瑞拉家族,教導雷奧娜知識,但不能教她任何魔法,並且要盡力保證她能活下來。
十五年間,雷奧娜的成長非常喜人。她沒有再出現鬼化病的顯性症狀,這意味著鬼化病暫時不會威脅到她的生命。喬娜每天都會在固定的時間為她檢查身體,這是她一天中最艱難的時間,她害怕鬼化病會突然奪走這條年輕的生命。但一旦度過這段艱難的時間,喬娜就會換上笑臉對她授課,聽她一口一個“老師”地叫著自己。
喬娜未婚,她把雷奧娜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她記得過往十五年間在雷奧娜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她一歲時學會了簡單的詞語,三歲時能夠流利對話,四歲時會識字,六歲時學會自己使用輪椅。直到她八歲,喬娜才開始教給她簡單的知識,並且時刻謹記精靈王的囑托——除了作為精靈族天賦的治療魔法外,雷奧娜再沒有接觸過其他魔法。
“雷奧娜,該檢查身體了。”喬娜敲了敲雷奧娜的房門。裏麵傳來腳步聲,而後門被打開。站在門後的女仆向她鞠躬。雷奧娜坐在輪椅上,花白的長發梳理得整整齊齊,紅色的眼眸瀏覽著手中厚重的《荷馬史詩》。
雷奧娜長得越來越像奈瑞拉夫人。喬娜每每都能從她的臉上看到奈瑞拉的影子,仿佛她還健在,朝她露出優雅的笑容。
“老師。”雷奧娜放下書,轉過輪椅。她麵頰消瘦,臉色暗黃,眼袋上掛著濃重的黑眼圈。
“你熬夜了?”她問。
“對不起,老師,我……有些睡不著。”雷奧娜抓著輪椅的扶手。
當雷奧娜八歲時,喬娜為她製定了嚴格的作息時間表,久而久之那一紙時間表已經刻入雷奧娜的靈魂。但喬娜最近發現雷奧娜出現了一些異樣:食欲不振、失眠多夢、上課走神。然而她並未檢查出她身體上的疾病。
在喬娜的印象中,雷奧娜聽課一向認真,況且她在講課之前都會詢問雷奧娜想學什麼,因此即使一堂課時間很長,她也不會走神。然而最近她幾乎沒有一節課不走神。
雷奧娜第一次走神是在十天前。喬娜給她講述人界著名的特洛伊戰爭。雷奧娜最喜歡那段曆史,她崇拜阿基琉斯和赫克托爾。喬娜講述過程中,發現雷奧娜的視線既不在書本上也不在她這個老師身上,而是停留在窗台上。窗台上隻有盆中的祈願草隨風搖曳,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雷奧娜,雷奧娜!”喬娜叫她。
雷奧娜猛地反應過來。“對不起,老師,我走神了。”
“你生病了?”喬娜撫摸她的額頭,“溫度正常。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