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3)

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就是顧曉珊。

她昨晚值班, 半夜幾次查房還挺正常的, 但早晨吃飯時發現崔桂蘭缺席了,於是去房間找她。她果然在房裏, 床上高高攏起,被子蓋過頭,枕頭上隻露出一些花白頭發。

顧曉珊以為她懶床, 走過去輕輕喚了兩聲, 被子下卻絲毫反應都沒有。

她揭開被子,狠抽口氣,被她空洞的大眼嚇得連退數步。

崔桂蘭臉色灰白, 睜著雙眼,瞳孔顏色已經變淡,嘴角和鼻孔的位置堆積大量汙穢沫子,她兩手交握於胸前, 藥瓶倒在旁邊,還有幾粒藥片散在白色床單上。

顧曉珊握緊顫抖的手,上前試了下她鼻息, 又觸電般縮回,立即逃出去報警喊人。

她把經過大致同久路講了下, 想起那一幕,現在仍然止不住顫抖。

久路緊了緊她的手:“警察問過話了?”

她點頭, 看著久路時眼睛蓄滿水分,竭力克製著。

“警察去翻監控,說看見她昨天中午趁著別人吃飯, 撬開醫務室的房門,偷走了一瓶藥。”

“什麼藥?”

“□□。”顧曉珊說:“這種安眠藥院裏已經禁用很久了,曾經還徹底清理過,可她把醫務室翻得亂七八糟,不知從哪兒找到這麼一瓶。”

李久路心情也無比壓抑,她知道,這時候說什麼安慰的話都無濟於事,所以隻能用力握緊顧曉珊。

她們在人群後麵的木椅上坐著,有人將目光投過來。

久路眼前視線一暗,抬起頭,看見對方胸前佩戴的工作牌。她記憶力不錯,去年王永發爺爺去世時,他也在現場,而且後來還在馳見那兒見過幾次,兩人似乎有些交情。

吳波沒向其他警員那樣穿製服,一身幹練的休閑裝,頭發很短,方方正正的臉型,劍眉入鬢,給人一種正派又精明的感覺。

“方不方便聊幾句?”

她站起來,點點頭。

“我叫吳波,小泉鎮公安局警員。”他手裏拿著鋼筆和記事本,顯然對她也有幾分印象,觸了觸眉頭,微笑說:“我和馳見算是朋友,從他那兒聽說過你,所以你別緊張,我接下來問什麼實話實說就可以。”

久路看他一眼:“好。”

吳波將李久路帶到相對安靜的角落,表情嚴肅下來,他把手上的本子又翻一頁,先記錄了幾筆。

問過簡單信息後,進入正題:“今天淩晨兩點到六點之間,你在哪裏?”

“在睡覺。”她指了指身後的房子。

吳波視線跟過去:“你家住這兒?”

久路點頭。

“那你和江曼以及周克是什麼關係?”

“江曼是我母親,周克是我繼父。”

吳波抬頭看她一眼,沒表示什麼:“你昨天見過死者崔桂蘭嗎?”

“見過,晚上吃飯的時候。”

“發沒發現她有什麼反常行為?”

久路垂眼,認真回憶了下:“她坐我對麵,好像吃的不太多,後來提前回房了。”

“沒和人交流?”

“這個我沒怎麼留意。”

吳波點點頭,將記事本一闔,立起來抵在腹部:“講講她的為人吧。”

久路平常跟老人們接觸時間有限,但有那麼幾位印象比較深刻,她說:“崔奶奶平時不怎麼愛說話,喜歡獨來獨往,整個人比較陰鬱、消極,好像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

“悲觀,絕望。”

這總結十分恰當,久路看看他,隔幾秒,點一下頭。

“王永發這人你還記得吧?”

“記得。”

“他呢?人怎麼樣?”

久路不清楚他提起王永發的原因,但現在隻能做到盡量配合。

“王爺爺有點情緒化,他愛下棋,時常受別人挑唆,跟其他爺爺吵架。性格也有點怪,記得前年得病,沒等去醫院檢查呢,先嚇暈了兩次……好像受不了什麼挫折跟打擊。”

“易衝動,意誌力薄弱。”吳波思索著什麼,又問:“那再往前,自縊身亡的徐桂敏呢?”

徐奶奶更不用說,久路從她那兒就沒看見過笑臉。

久路說完,吳波手肘撐在記事本上,輕輕捏著下巴,陷入沉思。

她在原地站了會兒,又聽他問:“三個人都是‘五保戶’吧?”

久路對“五保戶”這個概念並不是很清楚,所以實話實說:“吳警官,我不太懂。”

“就是無兒無女無生活來源,每月要靠政府接濟的那種。”

她為難:“這個要問工作人員了。”

“那行。”他點頭,把鋼筆揣回口袋:“就先到這兒,謝謝你的配合。”

“不客氣。”

他拿著東西,大步流星往老宅的方向去。

“吳警官。”

他停下,回頭看向李久路:“還有什麼漏掉的?”

“沒有,我是想問……”她頓了下:“他們幾位應該都是自殺去世的吧?”

“目前警方掌握的證據是這樣。”

吳波沒多說,插著口袋匆匆離開。

又過了段日子,周克托熟人去公安局打聽,得來了結果。崔桂蘭的死最終被定性為自殺,經過現場勘查及多方走訪,並未發現任何他殺的證據。

有專家分析,說人到晚年大多都心思敏感,尤其像這種“五保戶”孤寡老人,他們缺少家庭溫暖,感受不到親情,所以性格孤僻,心裏是悲觀的、絕望的、甚至對餘下的生命不抱任何希望,所以用自殺的方式尋求解脫,這已經是他們認為最好的生命終結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