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重樽一時愣住了,他低眼望著小姑娘的淚眼,望著淚水從她的眼眶裏不住湧出,又從她瓷白的小臉上一路滑落至她胸前的衣襟上......
“孩子,怎麼忽然哭了?是哪裏不舒服嗎?”小姑娘的母親金太太焦急地拿起手裏的青色絹帕給小姑娘擦拭起淚水來。
何重樽隻覺得這孩子看他時的眼神透著一股癡意,分明帶著一絲曖昧深沉的情意,一點兒也不像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的眼神。
“怎,怎麼了?告訴叔叔,你哪裏不舒服?”何重樽有些吃驚,輕聲地望著小姑娘詢問道,他甚至有些不敢看小姑娘的眼睛。
小姑娘並未作聲,隻是一直仰頭癡望著何重樽,淚水一直未幹。
“她醒來後就未開口說過話,也不曾走出過閨房,你家阿柒爹昨夜來看過了,說這孩子恐是變啞巴了。你快給她瞧瞧,她小時候生病,你總是能將她醫好。”金太太望著何重樽溫聲說道,說完又蹙了蹙眉,拿著絹帕繼續給小姑娘拭淚。
“不要哭了,告訴叔叔你哪兒不舒服?你可以寫下來。”何重樽一邊給小姑娘診脈,一邊輕聲詢問道。
等著何重樽診脈完畢後,小姑娘拿著鋼筆在紙上寫下:“我疼。”寫完後,她又仰麵望著何重樽的眉眼,靜靜地落淚。
何重樽發覺這孩子的眼睛裏竟帶著一絲幽怨,他越看她的眼神,越覺得她像一個人,像剛死不久的尹霄。
“告訴叔叔,你哪兒疼?”何重樽怔然看著小姑娘的眼睛,輕聲問道。
小姑娘落著淚,在紙上輕輕寫下:“哪兒都疼。”
何重樽診過脈後,發現小姑娘身體並無任何病症,他盯著她的眼睛,愈發覺得她的眼神像極了尹霄,哀怨中帶著深深的眷戀,絕望中帶著濃濃的癡意,他看著這個十四歲的少女,很難將這個還未發育的小丫頭和身子曼妙風情萬種的尹霄聯想到一起,理智也不允許他將自己的相思轉移到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身上,他覺得他應該趕緊離開,這個孩子的病,他治不了。
“金太太,這個孩子並無大礙,隻是昏睡太久,醒來有些不適應,您有空多陪她出去走走,讓她慢慢熟絡周圍的一切,她自然會好起來。至於啞病,不知夫人能否讓她張嘴給我看看?”何重樽望著金太太小心地詢問道。
他話剛說完,小姑娘便自行張開了嘴巴,何重樽俯身仔細地瞧著小姑娘的舌頭和喉嚨,輕聲對小姑娘說:“跟著叔叔念‘阿’。”
小姑娘並未出聲,隻是張著嘴癡看著何重樽,仍舊在默默流著淚,何重樽看著小姑娘張嘴仰麵癡看他的神情,忽地腦海中閃過他在“陌上花開”客棧裏捧吻尹霄的畫麵,他竟一下就有了“生理反應”,他慌地轉身,大步朝閨房外走去,邊走邊背對著金太太說:“恕我無能,我治不了她的病。”
說完,何重樽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長廊,走到長廊外的一棵老槐樹下,閉著眼睛克製了一下自己的“情動”,之後就急急地離開了金府,連醫藥箱都忘了拿。傍晚時,金家的管家幫他將他的醫藥箱送到了醫館裏。
“何大夫,我家小姐的啞病真的無藥可治了嗎?”在醫館裏,金家老管家望著何重樽焦急地詢問道。
何重樽一邊給雪沫兒喂魚吃,一邊低聲說:“我就是一個江湖遊醫,並無什真本事,以後你們家小姐的病,你們還是另外請大夫給她瞧吧。阿柒,送客。”
駝背的阿柒遂笑著送走了一臉驚愕的金家老管家,老管家被阿柒送到了門外,仍舊想不通為何何重樽不肯給他們家小姐治病了,要知道這些年城裏大到官宦世家,小到街頭乞丐,人人都曉得何大夫是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