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話●苦相思(2 / 2)

何重樽這才開始注意這位年近四十的裁縫鋪老板的模樣,他又怔住了,指了指貨架上的一匹深灰色的棉麻布匹,溫聲回道:“就用那匹布吧。這位老板您生得好生麵熟,很像我的一位多年未見的朋友。”

自何重樽進裁縫鋪那一刻起,章師傅就注意到他的眼睛一直在盯著金霄看,章師傅心底覺得這位客人很是輕浮,好似未見過長相清麗的年輕姑娘一般,竟一直盯著小金霄看,實在不懂禮數。可出於禮貌,又要維持一店之主的體麵,章師傅一直將自己對何重樽的抵觸藏在心底。

眼下金霄忽然請假走了,章師傅更是覺得是眼前這個輕浮浪蕩之人氣走了他的徒弟,他咽了咽怒火,冷聲說:“先生到底是來我們章家裁縫鋪做衣裳呢,還是來裁縫鋪尋故人的?若是做衣裳,我一定負責給您做一身合適的好衣裳。若是要尋故人,隻怕您是來錯地方了。”

何重樽抿嘴笑了笑,他並未覺得尷尬,也不打算做任何解釋,他知道自己是惹人生厭了,他將做衣裳的銀錢付清後詢問了取新衣裳的時間,便識趣地離開了裁縫鋪。

日暮時分,何重樽還在街上漫步,心底本是決意不要再去走進金霄的生活,可是人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亨利大酒店門外。

酒店門口的草地上擺著兩隻巨大的盆景,盆中種的是桃花樹,此時的桃花開得正豔,路過酒店的行人都忍不住駐足多看幾眼,酒店大堂內歌舞升平,西洋樂器協奏出的高雅樂曲從殿內傳到馬路邊,裏麵的客人非富即貴。一般人是萬萬舍不得進去的,因為一張亨利酒店的舞票就能夠武昌一戶三口之家一個月的口糧。

想到金霄就在這樣的酒色之地拉大提琴,何重樽又心疼了起來,買了張門票就走了進去,酒店大廳內正在上演大提琴獨奏,台上拉大提琴的女孩正是金霄,她穿著天藍色的小洋裙,烏黑的長發垂落在肩旁

何重樽落座在後排所剩不多的空位子上,遠遠地看著台上拉大提琴的金霄,有服務生端了杯紅酒給他,他喝著紅酒,靜靜地聽著琴聲,不覺已淚眼婆娑,往事在他腦海裏翻轉浮沉,他隻覺得金霄每拉動一下琴弦,就好像在拉扯著他的心弦,他的心又痛又沉,樂曲進入部分的時候,他眉頭緊鎖,人早已哭得滿臉是淚,心痛得好似快喘不上氣來。

“這位先生,你沒事吧?”坐在一邊聽演奏的年輕女子見何重樽情緒很不穩定,關心地給他遞去了手帕,示意他擦一擦他臉上的淚水。

何重樽睜開淚眼,蹙著眉看著眼前這個生得像洋娃娃一樣的年輕女子,她燙了一頭烏黑的大波浪,皮膚白皙,五官精致,還化著豔而不俗的妝容。可何重樽根本無心情去欣賞眼前這個妙齡女子的美豔,他並未接過她遞給他的絹帕,而是默然起身,匆匆地逃離了亨利大酒店。

來到酒店大門外,何重樽走門口附近的一株大槐樹下,背靠著大樹,悶聲又痛哭了一陣,他想要逃走,可卻邁不開腳步。

此時,一輛白色的洋車從遠處快速駛來,急急地停在了酒店大門口,車上走下一位二十歲出頭的男子,他身上還穿著學校裏的黑色中山裝校服,生得十分地俊秀,此人正是武昌江灘第一大戶馮家的大少爺馮鬱榮,他剛下車,便對著正在下車的管家著急催道:“花呢?我讓你準備的鮮花呢?今日遲到了!都怪我爹大晚上地要考我的外語!”

四十歲出頭就有了白發的管家下車後從車後座捧出了一束粉色的百合花,將花捧到馮鬱榮跟前,溫聲回道:“少爺,你趕緊進去吧,別讓老爺的朋友認出了你才好。不然李叔我要跟著挨罵的。”

“放心吧,李叔。我去見見她,送完花和信就出來。不會被我爹發現的。”馮鬱榮笑著回道,接過李管家手裏的鮮花,又伸手進口袋裏摸了摸那信封,摸到了信封還安然躺在衣服口袋裏,他才心安。

李管家很是害怕馮老爺,這是他第二次瞞著馮老爺放馮少爺出來“鬼混”,他很是惶恐,就在馮鬱榮捧著百合花轉身走向酒店的時候,李管家追上去拉住了他,不安地說道:“今天老爺在家,要不我們回去吧?我替你把花和信送到就行了。”

馮鬱榮避開李管家的勸阻,邊大步走進酒店,邊對身後忙著給他買票的李管家說:“我上個星期跟她說了,我今天要來看她,我不能食言了。我娘說我爹這次回家是要準備納妾,打算讓妾侍給馮家開枝散葉,我娘還說隻要我早日成家立業,興許我爹就打消了納妾的念頭。”

李管家站在酒店門口看著馮鬱榮的背影搖了搖頭,低聲歎道:“成家立業?難不成少爺還想娶這種地方出身的女人?老爺若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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