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杖拄地, 聲聲作響, 安雨霖怒火中燒, 指著兩人:“你們,你們!”
顧玄弈看向安文卿,安文卿正好也看向他,兩人相視一笑,相近的兩隻手十指相扣, 走向安雨霖, 在安雨霖麵前雙雙下跪,齊聲認真道:
“求父親成全。”
“求伯父成全。”
安雨霖退後幾步, 被馬義扶著才沒有倒下, 痛心疾首:“你是非要氣死我才肯罷休嗎?”
馬義在一旁添油加醋:“從古至今,陰陽調和, 男女成親一直是天道順應。”他看向顧玄弈,“文卿年輕不懂事,和你貪戀這一時歡愉也是人之常情,可顧兄你,你要那些願意與你交好的男子不是手到擒來,何必為難安老爺,讓安家蒙上這一層羞事,淪為城裏大家茶前飯後的笑柄。”
顧玄弈坦言:“我是做過不少荒唐事, 但是如今我有了子晏,我願意一生一世隻對他一人好,從此不再招惹他人, 安穩過日子。”
安雨霖忍不住想拿拐杖打他:“為什麼是他,你為什麼偏偏要選我兒子!”
顧玄弈笑:“他好,他溫柔善解人意,他懂進退知我心事……”
不等他說完,被安雨霖怒喝打斷:“夠了!我養育他,教他讀書識字懂禮節,可不是為了讓他依偎在你懷裏,全然一副女人模樣!”
顧玄弈:“我從未將他當過女子。”
安雨霖別過臉不想聽也不想看,劇烈起伏的胸膛可見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燒。
顧玄弈看向一旁小人得誌的馬義,站起身,冷笑:“馬義啊馬義,今天任何人陪著伯父都行,唯獨你,你有什麼臉麵站在這指責我?”
馬義淡笑:“我怎麼沒有臉?”
安文卿拉住顧玄弈的衣角,搖頭,不想讓顧玄弈把馬義的事告知父親,這樣隻會更添父親的怒火罷了。
顧玄弈忍下,可轉眼就看到馬義扒在安雨霖耳朵旁不知道說些什麼,光是猜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一時氣憤:“馬合宜!”
馬義一臉挑釁,顧玄弈看向安雨霖:“伯父,別人的話你可以信,唯有他說的話,您一分都不能信,因為他……”
安文卿下意識抓住他的手,顧玄弈沒有回應,而是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對子晏,跟我懷的是同一種心思。”
安雨霖愣住。
顧玄弈:“隻不過,我先他一步得了子晏的真心,他心存不甘,才會如此反對。”
安雨霖看向馬義,馬義一臉從容的淡笑,不見反駁,再看向安文卿,那副無奈的神情也在昭示著顧玄弈所言非虛。
——全天下的男人都窺覷著自己的兒子。
安雨霖眼睛一翻,再次昏死過去,場麵瞬間混亂起來。
等一切恢複平靜,安文卿守在安雨霖床榻旁,仿佛情景重現;馬義送走柳煙煙後再沒出現在安府;顧玄弈自知留下來無用,隻能依依不舍離開。
大夫告訴安文卿和陳壁,這次安老爺能不能再醒過來,全看天命,作為醫者,他已經無能為力。
陳壁抱怨安文卿幾句,看安文卿的態度也知道自己說的不痛不癢,放棄,疾步離開房間。
安文卿看著父親的麵容,即使在昏睡的狀態下,安雨霖依舊緊鎖著眉頭露出不安的表情,自覺有愧,盡心照料。
是夜,月斜西邊,泛著微弱紅光。
安文卿倚靠在床柱上,昏昏見著周公,安雨霖突然睜開眼,麵色紅潤,臉上不見之前的盛怒和氣憤,他搖晃安文卿的胳膊讓他醒來。
“父親!”安文卿驚喜地看著醒來的安雨霖,“您醒了,我這就去喊……”
“別了,不用喊她,就我們兩父子說說心裏話。”安雨霖拉住他,緩緩說,“爹呢,明白,自你母親因生你難產而死,我就不怎麼寵你,你二娘嫁過來後有了文程,就更加對你疏於管教,疏於照顧,才造成今天的你,是我的錯。”
安文卿想說話,被安雨霖阻止,安父自顧自繼續說,“都怪我,讓你從小缺了父愛,才會……才會被一個男人蒙蔽,以為從他身上感受的便是愛,可是,我的孩子,我可以告訴你,那不是愛。”
安文卿想反駁,安雨霖突然捏緊安文卿的手腕,極其用力,仿佛要捏碎他的骨骼關節一般。
安雨霖板著臉,臉上終於出現些許激動:“我要你答應我,絕對不會給安家丟臉,不會再與顧家那小子來往。”
“我……”安文卿乞求地看著安雨霖。
“答應我!”
安文卿搖頭,遲遲不肯接話,安雨霖抓著他手腕不放,手勁越來越用力,堅定的眼神定定地盯著他,非要逼得安文卿同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