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元年(1862年)十一月十八日,常熟太平軍守將駱國忠投降。李鴻章乘機率淮軍發起收複蘇、常的戰役。經過與前來平叛的太平軍反複激戰,淮軍最終攻克常熟、太倉、昆山等地。在初步掃清蘇州外圍後,李鴻章製訂了三路進軍計劃,中路程學啟統率,由昆山直趨蘇州;北路李鶴章、劉銘傳從常熟進攻江陰、無錫;南路則下攻吳江、平望,切斷浙江太平軍增援的道路。二年(1863年)七月,程學啟部兵臨蘇州城下,太平天國忠王李秀成率軍自天京往援,與北路淮軍大戰於無錫大橋角,太平軍失利。是時,蘇州太平軍守將納王郜永寬等發生動搖,與程學啟部秘密接洽獻城事宜。十一月初五,郜永寬等殺死守城主將慕王譚紹光,開城投降。但淮軍入城後,太平軍八降王率部屯居半城,不願剃發解除武裝,而是索要官銜及編製。為此,李鴻章采納程學啟的建議,誘殺了八降將,並遣散餘眾。蘇州殺降,盡管引起戈登的不滿,一度鬧得不可開交,但就李鴻章來說,畢竟消除了“變生肘腋”的隱患,正如其在稟母親的書信中所稱“此事雖太過不仁,然攸關大局,不得不為”。曾國藩接報後,讚賞李鴻章“殊為眼明手辣”。
太平天國失敗後,在湘淮軍的去留問題上,曾國藩與李鴻章采取了不同的做法。曾國藩在攻下天京後不到一個月,就將他統率的湘軍大部分遣散,當時,北方的撚軍起義正如火如荼,曾國藩不顧清廷責成他再顧皖省軍務的命令而毅然裁軍,固然是因為湘軍“暮氣已深”,更重要的是,曾國藩擔心功高震主,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而李鴻章則認為:“吾師暨鴻章當與兵事相始終,留湘淮勇以防剿江南北,俟大局布穩,仍可遠征他處”,他並進一步看到“目前之患在內寇,長遠之患在西人”,因此他主張保留湘淮軍的用意,不止於“靖內寇”,更在於“禦外侮”,顯然比曾氏高處一籌。
四年(1865年)四月二十四日,剿撚統帥僧格林沁全軍覆沒於山東菏澤。清廷即任命曾國藩為欽差大臣,北上督師剿撚,以李鴻章署理兩江總督,負責調兵、籌餉等後勤事宜。由於湘軍大部已裁撤,因此曾國藩北上率領的多為淮軍。起初僅“銘”、“盛”、“鼎”、“樹”四軍共2.7萬人,另帶湘軍劉鬆山部約8千人。後又命李鴻章的六弟李昭慶招練馬隊2千人,並增調淮軍楊鼎勳、劉秉璋、劉士奇、吳毓芬、王永勝等部共2.7萬人,加上劉銘傳新募的新營,總兵力6萬餘人。曾國藩一到前線,即采用劉銘傳、李鴻章等擬定的方針,決定“以有定之兵,製無定之寇”,在安徽臨淮、河南周口、江蘇徐州、山東濟寧四鎮屯紮重兵,一省有急,三省往援。後來,曾國藩又在運河、黃海、沙河和賈魯河一帶分兵設防,實行“畫河圈地”之策。但是,一方麵,當時撚軍正值勢旺,作戰快速多變,枯守堵禦一時難以奏效;另一方麵,曾國藩也無法有效指揮淮軍。因此,曆時一年半,曾國藩督師無功,清廷不得不於五年(1866年)十一月初一,改命李鴻章為欽差大臣,接辦剿撚事務,令曾國藩仍回兩江總督本任。 曾、李瓜代後。淮軍繼續擴軍,李昭慶所部一軍擴至19營,名武毅軍,並添調“魁”字2營、親兵1營、“鳳”字7營。此外,又借調唐仁廉馬隊3營。合計剿撚兵力達7萬人。李鴻章於十一月二十三日抵達徐州時,撚軍已一分為二,賴文光、任柱等率東撚軍仍留在中原作戰,張宗禹、邱遠才等則率撚軍入陝西。李鴻章首先決定傾全力對付東撚軍。他雖然仍堅持采用“以靜製動”的戰略方針,但鑒於曾國藩分防太廣,難以奏效的教訓,改為“扼地兜剿”的戰法,即力圖將撚軍“蹙之於山深水複之處,棄地以誘其入,然後各省之軍合力,三四麵圍困之”。
“臼口之圍”
在具體實施這一戰略時,大致經曆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自五年(1866年)十一月至次年四月,實施“臼口之圍”,主戰場在湖北。李鴻章掛帥之初,正值東撚軍突破曾國藩原設的賈魯河——沙河防線,集結於湖北臼口一帶,兵力約十萬人。李鴻章迅速調動湘淮軍各部7萬餘人,分路進擊,意圖一舉殲滅。五年十二月(1867年1月),淮軍“鬆”字營在安陸羅家集被撚軍擊敗,統領郭鬆林受重傷。半個月後,“樹”字營在德安楊家河被撚軍殲滅,統領張樹珊陣亡。六年(1867年)元月,雙方主力在安陸尹隆河展開決戰,湘淮軍兩大主力“霆”軍與“銘”軍原訂同時發兵,但兩軍統領劉銘傳與鮑超互相輕視,劉銘傳為搶功而下令提前單獨進擊,結果遭撚軍痛擊,部將劉殿魁、田履安陣亡,劉本人“衣冠失落”,坐以待斃。鮑超趕來,從背後發起猛襲,才反敗為勝,撚軍損失2萬餘人。事後,李鴻章一意回護劉銘傳,鮑超反被訴為虛冒戰功。由是,鮑超鬱憤成疾,執意告退,所部“霆”軍32營大部被遣散,隻留唐仁廉擇精壯,另立“仁”字營,並入淮軍建製。二月,東撚軍又在 水全殲湘軍彭毓橘部,並於四月間突破了李鴻章設置的包圍圈。
第二階段自六年(1867年)五月至十二月,實施膠萊河、運河防線,主戰場移至魯東。東撚軍在跳出包圍圈後,複於五月突破運河防線,直趨山東半島。在劉銘傳、潘鼎新的建議下,李鴻章確定采取“倒守運河”之策,又在膠萊河兩岸增設了內層防線,調淮軍、東軍、豫軍分段防守。由於山東巡撫丁寶楨不願將轄地變做戰場,消極怠工,疏於防範,結果東撚軍在七月間突破膠萊河防線。經過一場激烈的爭執後,李與丁重修舊好,協力將東撚軍堵禦在黃海、運河、六塘河及大海之間的狹窄地帶,使撚軍“以走製敵”的優勢無法發揮。十月,任柱在蘇北贛榆戰死,隨之東撚軍在壽光一戰損失3萬餘精銳。十二月,賴文光率殘部突破六塘河,南走至揚州被捕殺。東撚軍覆滅,李鴻章因功賞加騎都尉世職。
第三階段是七年(1868年)上半年,在直東戰場與西撚軍交戰。當東撚軍困厄之時,西撚軍緊急馳援,以進軍直隸威脅京畿而迫清軍回救。元月,西撚軍抵達保定,清廷大震,急調李鴻章、左宗棠及直、魯、豫、皖各督撫率軍北上勤王。時李鴻章正駐軍濟寧度歲,分派諸將北援,竟無一人應命,且紛紛求退,聚訟不休,淮軍幾至瓦解。李鴻章以救援不力,受到拔去雙眼花翎、褫去黃馬褂、革去騎都尉的處分。對此,李鴻章認為是“左公放賊出山,殃及鄙人”。但當危難之際,李鴻章仍耐心說服潘鼎新等將領遵旨北上。同時,清廷也命恭親王奕訢節製各路大軍,並協調左、李關係。在清軍的協力堵截下,張宗禹率領西撚軍於二三月間,一直在直魯邊境徘徊。四月二十九日,李鴻章與左宗棠會於德州桑園,議定“就地圈圍”之策,引運河水入減河,引黃河水入運河,命淮軍、東軍、皖軍分段駐守,又調湘淮軍精銳作為追剿的“遊擊之師”。六月初,西撚軍與跟蹤追擊的湘淮軍數次接戰,迭遭慘敗。六月中旬,張宗禹率部在德州一帶數度搶渡運河未成,適逢黃、運、徒駭各河河水陡漲,處境更難。六月二十八日,在轉移途中,與淮軍主力劉銘傳、郭鬆林、潘鼎新部遭遇,一場激戰,西撚軍傷亡殆盡,張宗禹等二十餘人突圍至徒駭河邊,不知所終。
升任大學士
西撚軍覆滅後,清廷開複李鴻章迭次降革處分,並賞加太子太保銜,授湖廣總督協辦大學士。因成功了解天津教案,被任命為直隸總督,旋兼任北洋通商事務大臣。十一年(1872年),加授武英殿大學士。自此,李鴻章在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任上秉政達25年,參與了清政府有關內政、外交、經濟、軍事等一係列重大舉措,成為清廷倚作畿疆門戶、恃若長城的股肱重臣。隨著李鴻章地位、權利的上升,他一手創建出的淮軍,陸續被清廷派防直隸、山東、江蘇、廣西、廣東、台灣各地,成為充當國防軍角色的常備軍;而以他為領袖,由淮軍將領、幕僚以及一批誌同道合的官僚組成的淮係集團,成為當時實力最強的一個洋務派集團,並在其帶領下,開始了中國早期的洋務——自強——近代化運動。 在鎮壓農民起義的過程中,李鴻章不僅建立了一支用西式裝備武裝起來的軍隊,還創辦了一批近代軍事工業。同治二年(1863年),李鴻章雇用英國人馬格裏會同直隸州知州劉佐禹,首先在鬆江創辦了一個洋炮局,此後,又命韓殿甲、丁日昌在上海創辦了兩個洋炮局,合稱“上海炸彈三局”。三年(1864年),鬆江局遷到蘇州,改為蘇州機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