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篇 康有為
康有為(1858年~1927年),字廣廈,號長素。廣東南海人,晚號更生或更牲,還自號天遊化人,遊存叟、遊存父等。因是廣東南海縣人,人們尊稱為康南海或南海先生。近代維新派領袖,公元1888年上書言變法。在廣州設萬木草堂,培養梁啟超等。公元1895年發起“公車上書”,後在北京成立保國會,籌劃變法,促成百日維新,變法失敗後逃往日本,後主張君主立憲。著有《新學偽經考》《孔子改製考》等
立誌求學
康有為出生於廣東省南海縣銀塘鄉,屬於官宦書香世家的後代。高祖康輝,曾誥封榮祿大夫,官拜廣西布政使;曾祖康式鵬,講學於鄉裏,是名聞一方的酸儒;祖父康讚修,擔任過連州教諭,十分推崇程朱理學,在廣東文人中頗有聲望;叔祖康國器,因鎮壓太平天國有功,受命廣西巡撫。到其父親康達初時,家運開始衰敗,僅官至江西的補用知縣。康有為對自己的家世十分自豪,自稱“吾家自九世祖惟卿公為士人,至於吾為二十一世,凡為士人十三世矣”(《康南海自編年譜》後簡稱“年譜”)
作為長子的康有為自幼聰明,5歲時就能背誦唐詩數首。6歲拜師簡鳳儀,係統學習《大學》、《中庸》、《論語》和朱注《孝經》等書,7歲時就已經能寫文章了。康有為學習專心致誌,十分用功,無論多麼難讀的經書,他隻要誦讀幾遍,就能背誦如流。由於康有為讀書過目不忘,頗能強記,悟性又好,故老師十分喜歡他,遠近不少人都知道,在銀塘鄉有位了不起的“神童”。也許是自幼受家庭的影響,也許是經書已在他幼小的心靈中紮根,康有為少年老成,不苟言笑,難怪鄉裏的親友們送給了他一個雅號:“聖人為”。的確,還在孩童時期,康有為就已樹立了遠大誌向。一次,父輩們來到康有為的書房,想了解他的學習情況,有意考一考他的才學。時值屋外柳絮紛飛,有人順口便出“柳成絮”三字,讓康有為答對。小小年紀的康有為不假思索地對以“魚化龍”三字。此對不僅對仗工整貼切,而且也反映出了康有為的宏大誌向,難怪當時父輩中就有人歎曰:“此子非池中物。”
19歲這一年,是康有為人生的重要轉折時期,一是祖父的去世,庇蔭康有為的最後一棵大樹倒了,他開始完全獨立地闖蕩人生;二是這一年康有為建立了自己的小家庭,娶張氏為妻;三是從這年起,康有為決心“謝絕科舉之文,土芥富貴之事”,轉治經世致用之學,投學粵中大儒朱九江(名次琦)的門下,“以聖賢為必可期”,“以天下為必可為”。
康有為的思想漸漸清晰了,他決心“舍棄考據貼括之學,專意養心,既念民生艱難,天與我聰明才力拯救之。乃哀物悼世,以經營天下為誌”。在這以後,康有為除了反複研讀《周禮》、《王製》、《太平經國書》、《文獻通考》、《經世文編》、《天下郡國利病書》、《讀史方輿紀要》等典籍外,還開始研究西學,“既而得《西國近事彙編》、一李回(圭)《環遊地球新錄》,及西書數種覽之”(年譜)。這無疑對康有為的思想產生了重大影響。尤其是李圭所著《環遊地球新錄》,深深地吸引了康有為,書中所描寫的新世界和新事物,使他異境頓開,產生了走出國門去看一看的念頭。
1879年底,康有為興致勃勃地來到淪為英國殖民地的香港,親眼看到了資本主義統治下的一些新事物。“覽西人宮室之瑰麗,道路之整潔,巡捕之嚴密,乃始知西人治國有法度,不得以古舊之夷狄視之”(年譜)。在香港,他還參觀了賽珍會(博覽會),看了歐洲戲和馬戲團的表演,心靈深處的封建文化積澱開始發生動搖,感到西方的資本主義製度確實優於古老腐朽的封建製度。於是康有為開始萌發向西方尋找真理的念頭。
從香港回來後,康有為學習更加勤勉了。據說當時他每天早上抱一批書,往桌子上一放,右手拿著一把鋒利的鐵錐子,猛力向下一紮,錐穿兩本書,就讀兩本書,錐穿三本書,就讀三本書,每天不讀完這“一錐書”,決不休息。以至於後來他由長期坐著讀書,缺乏身體運動,影響了血脈流通,臀部長“核刺”,多年一直流水淋漓,給他帶來很大痛苦。1882年五月,康有為第一次來到北京應試(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次應試和以後的各次應試,均是在康有為長輩們的強迫下參加的)。此行盡管沒有及第,但卻使他增長了許多見識。他遊曆了祖國南方的一些大城市,尤其是上海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據說當時康有為從上海江南製造總局一下購走西學譯著達3000餘冊,為當時該局售書總額的四分之一強。回到家後,康有為更加發奮攻讀西方書籍。凡西方的聲、光、化、電等自然科學,以及各國史誌,諸人遊記,耶穌教義等無所不讀,當時康有為就是這樣饑不擇食地去吸取西方文化,以期能從西方找到救國富民的良藥。經過長期痛苦的求索,尤其是大量接觸了西方文化和目睹了資本主義製度的繁盛以後,他與其他先進的中國人樣,認識到這樣的道理:“要救中國,隻有維新,要維新,隻有學外國。”同時,康有為又從中國傳統的儒家文化中找到了戰鬥的武器。
公元1890年初春,康有為在廣州會見了今文經學家廖平,受到很大啟發,覺得今文經學的“三統說”和“三世說”,就是可以通經致用“微言大義”。康有為認為,陸、王心學雖“直捷明達,活潑,有用”,但不及今文經學“靈活”;佛教哲學雖講“慈悲普渡”,但“與其布施於將來,不如布施於現在”。於是在廖平的啟發引導下,康有為徹底完成了由古文經學到今文經學的轉變,並且很快完成了著名的《新學偽經考》和《孔子改製考》,從而正式奠定了他維新變法運動的理論體係。
投身變法
對世界的認識明確了,出於拯救中國的曆史責任感,康有為猶如一名衝鋒陷陣的戰士,義無反顧地向窮途末路的封建勢力發起了進攻。他創辦學堂,傳播變法圖強思想,為維新運動培養幹部骨幹;他多次冒死上疏光緒,呼籲治定國是,立即變法,其呐喊之烈,震耳發聵;他積極為推行變法而奔走,辦報紙、組學會,為了變法維新事業,不惜流亡國外16年創辦“萬木草堂”。
康有為非常重視教育事業,他把開辦學堂,培養人才,作為進行維新運動、拯救中國的重要手段。他感到,在一個民智未開,人才奇缺的國家,要從事維新變法,改造社會是不可能的。每一次重大的社會變革,都必然要伴隨一場大的文化教育運動,思想解放運動。公元1890年春,康有為舉家遷往廣州,居住在祖傳老屋“雲衢書屋”,開始了傳道授業的生活。
康有為辦學的招生辦法很特別,他不舉行一般的人學考試,而是舉行“麵試”。考生無論年齡大小、學力高低,隻要能通過康有為的“麵試”就可以人學。“麵試”時,康有為同應試者進行嚴肅認真的談話。通常是康有為主動向應試者介紹自己的政治學術思想,猛烈抨擊漢學、宋學和八股訓詁詞章,指責教育界的積弊,宣傳孔子改製等一套新說。凡能接受他這驚世駭俗之論的,即予錄取。正是通過這種獨特的“入學考試”,在康有為周圍就聚集了一大批有思想,忠於他學說和事業的門生。
康有為的開門弟子是陳千秋。陳千秋當時就讀於廣州五大書院之首的學海堂的高材生,是一名頗有愛國熱情的青年。他十分仰慕康有為敢於冒死上書皇帝,請求變法的大無畏精神,故特登門求教。很快,陳千秋就被康有為的思想和博學所征眼。於是他退出學海堂,正式科拜康有為做自己的老師。經陳千秋的介紹,梁啟超成了康有為的第二名學生。當時梁啟超的身份比康有為高,與生活坎坷的康有為相比,梁啟超真可謂是春風得意。8歲學詩文,12歲補博士弟子員,成為少年秀才,17歲中舉。但他在聽了康有為的獨到見解後,毅然決定放棄舉人之尊,拜倒在一個前生的腳下受業。也許正因為梁啟超有如此務實的膽魄,才使他在曆史上成了與康有為齊名的偉人。隨後,不少有誌青年如徐勤等聞風而至,學生人數驟增至20餘人,雲衢書屋顯然無法容納了。1891年春,康有為便將學堂遷入長興裏邱氏書屋(今廣州中山4路長興裏3號)這是一座前後三進的大院,大廳寬敞明亮,是個理想的辦學講課之地。長興學會,這個培養維新變法人才的第一個搖籃就這樣誕生了。1893年冬,隨著辦學規模的擴大,學堂又遷至廣府學宮文昌殿後的仰高祠。康有為正式給學堂命名為“萬木草堂”,其意以樹人如樹木,寓培植萬木,為國棟梁之意。“萬木草堂”的建立。標誌著康有為教育救國的實踐進入了新時期。萬木草堂在辦學方針上,注重了學生德、智、體的全麵發展。在整個教育過程中,康有為經常鼓勵學生,要仿效勇於獻身國家富強的先輩,培養救國救民的使命感,責任感。在講課時,康有為精神十分飽滿,旁征博引,貫通中外古今,一講就是半天,其聲音之宏亮,如獅子吼,如黃河流,誠可謂誨人不倦的一代師表。學生們從康有為身上,直接學到了濟世救民新一代知識分子的風範。智育方麵,康有為主張以孔學為中心,通過這些教育,為維新變法製造輿論和奠定知識基礎。同時,康有為也很強調經世致用。當時所開設的有關經世致用的課程有:政治原理學,中國政治沿革得失,萬國政治沿革得失,政治實用學和群學。康有為希望通過中外曆史的分析總結,以作為維新變法的參考。康有為還很重視西學,他要求學生學習泰西哲學,萬國史學,研究萬國政治,學習外國語言文字及其自然科學。康有為規定,他的學生要讀西洋譯述百數種,以此來打開學生的眼界,架起向西方學習的橋梁,從而為國內的維新變法服務。為了培養學生具有健康的精神和體魄,萬木草堂還首創了音樂舞蹈、體操、射擊等課程,注意學生的全麵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