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天,我差不多被張子文折磨成瘋子,整天傻傻地抱著一本厚厚的英汗互譯詞典與他說話。遇上不懂時,還不能問,得自己查,自己看。然後再用自己所知有限的單詞回答他。
高二上學期期末,學校決定增加一門口語考試。我如臨大敵,小心翼翼地跟著張子文晨跑,上課,學習。真不明白,以前對一切無所謂的自己,為何現在如此看重一次考試?
口語考試時,我為自己捏足了一把汗。張子文笑笑說:“怕什麼?要不行的話,我再給你找一本英汗詞典,你下學期再跟我一起學習就是了。”沒想到,極度緊張的情緒竟讓他這幾句打趣的話給舒緩了。站在台上,我自己都不清楚,為何老師所說的題目都那麼簡單,而我,又能回答得那麼流利。
走下講台時,先前與我十分要好的那幫差生,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惟獨張子文不語,嘿嘿地笑。
三
我的成績已然擠入中等,張子文也被老師重新搭配,去幫助那些正需要幫助的同學了。可我不習慣沒有張子文監督的日子。一個人跑步的時候常常會停下來,靜靜地看著遠在那頭的他。偶然與他碰上了,竟會不明所以地緊張無措。若不碰到他,又覺得這一個清晨少了些什麼。我想,我是喜歡上他了。
可我該怎麼向他表白呢?
張子文生日那天,我特意準備了一份禮物。大概他都不知道,那天他回贈予我那朵花,我已好好地包藏了起來,安放於一個精美的盒子中。我想送給張子文,他若真收下這朵花,必然會明白我的心意。
聯歡過後,張子文進房間去拆禮物了。滿滿一床的禮物,都是同學們送來的。我的心險些從嗓子裏掉出來。張子文若看到了那朵花,會怎麼想呢?
他從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待同學們走後,他才無奈地說:“禮物太多,沒來得及先看。”我頓時豁然。
他領著我去看他母親收藏的幹花。我驚訝,數量竟有如此之多。他問我:“你知道如何把花風幹嗎?”我笑答:“不就是把已開的花放到櫃子裏,或是通風的地方嗎?等它幹了就行了。”他大笑道:“你知道嗎?每一類花的花期都不一樣,想要把它們風幹,必須要在特定的時間裏浸泡藥水,用特定的方法才行。”
“其實,每一種事物的發展都必須遵從它潛在的規律,錯過了時節,就隻能和花店裏每日丟棄的花朵一樣枯萎,永遠成不了最美的幹花。”
出門時,張子文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盒子,說是送我的禮物。我欣喜地接過它,禁不住在歸來的路途中便打開了。裏麵赫然躺著我送給他的那個小盒子,小盒子已被打開。裏麵的花朵尚未開放,卻已是一抹灰黑,全然枯萎。我忽然明白,張子文剛才所說那番話的深意。
感謝他用最理智的方式保全了我的自尊,並把我們的友誼做成了一朵最美的幹花。這朵花,雖永不開放,卻飽含了所有青春的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