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傻。”宋寒枝說,“顧止淮是不是給你說了什麼,才讓你不管不顧,非要把我留在這裏?”

“宋寒枝。”趙成言叫住了她,卻又不知如何辯駁。她是個機靈的人,隻怕是早就發現了不對,忍到現在才說出來。

“好了,哥哥,我不是要責難你。”

她覺得累了,剛剛葬完江修齊,她現在隻想滾去床上睡一覺。

“我相信你,也相信顧止淮,他要我留在這裏,肯定有他的理由。我從來就不肯聽他的話,這次,我認了罷。”

“哥哥,你不用想辦法把我扣住了,我就留在這裏,哪裏也不去。”

到現在,她終於肯認命了,過去那個銅牆鐵壁,刀尖不催的宋寒枝,已經不在了。

她那次故意支走趙成言,隻為了鎖住消息,而後,巫有道不負所望,探脈一晌,眉頭深鎖,長久後搖了搖頭:

“丫頭,我盡力了。”

巫有道嘴裏吐出這句話,無疑是對宋寒枝判了死刑。

很是意外,她並不怕。以致於後來趙成言進來,她還能鼓起勇氣,向他笑了笑。

她的身子,她自己最是清楚了,自從她離開楚都,去日無多的念頭,便在她心底一天比一天清晰。

有巫有道的一錘定音,倒讓她心靜了不少。

長久落下的病根,加之楚宮一趟,經脈盡毀,她都記不清,有多少次,她跟在趙成言後麵走著,無緣無故就雙眼發黑,倒在了地上。

更有甚者,她還跌進了湖裏。若非趙成言水性好,及時將她撈了回來,寒天裏不出一炷香的時辰,她就能凍死在湖裏。

每逢這樣,趙成言就氣得不行,怪她整日鬱鬱寡歡,活得幾近是凋零的枯木,沒有半點精氣神。

他說:“以往的朱砂,可不是這樣的。”

“離了顧止淮,你是不是打算不過日子了?你能不能好好顧惜一下自己?”

宋寒枝隻是笑,張著血色無幾的唇,說:“好啊,我盡力。”

她笑得極其認真,上勾的嘴角都帶了力度,似是真的聽進了他的話,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這副千瘡百孔的身子。

然而,亦無所用。

她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好一點,多笑一些,可身子裏隱下去的腐爛,一日勝過一日,到最後,她不得不丟盔棄甲,坦然接受。

兵敗如山倒。

眼下,宋寒枝又露出了這樣的笑,趙成言看著,覺得心下有些發慌,他不自覺捏緊了拳頭,“宋寒枝,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她搖頭,“沒有。哥哥,我相信你,你也該相信我的。”

“宋寒枝,我不管你在想些什麼,你要知道,列王的人馬已經派下來了,兩方夾擊,楚秉文必敗無疑。”

“我知道。”

趙成言忍不住了,他站起來,捧起宋寒枝的臉,毫無血色,看得他心裏一陣絞痛。

想說的硬話沒有說出口,他隻好忍下心緒,將她額前的亂發捋到耳後,蹲了下來。

“宋寒枝,你不要這樣。你這個樣子,看得我很不安。就像,就像……”

宋寒枝看他,等著他說下去。趙成言咬牙,“就像是將死之人,對世間所有都是一副無牽無掛的姿態一樣。宋寒枝,你不要這樣行不行?”

她一臉無辜,“哥哥,你在胡說些什麼。”

“宋寒枝,顧止淮待你盡心盡力,你不要讓他失望。”

夜色深到極致,屋外除卻蟲鳴,一點雜聲也沒有,趙成言覺得,這樣的時機,很是適合他坦白講一些事情。

“你不是在想,為什麼顧止淮一直不肯撤兵,非要留在楚都嗎?”

宋寒枝猛然抬頭,趙成言看著她,輕歎了氣,“那是因為,他要給你,給你們的孩子報仇。”

“他對我說,楚秉文害了他的女人,還害了他一個孩子,他無論如何死撐硬抗,也要破了楚都,取了楚秉文的命,為你,還有孩子報仇。”

“他若是撤兵,楚秉文就能據城自守,無論什麼時候,攻城總是最難克下的一關。楚都安然無恙那麼多年,你真以為是隨隨便便來什麼人就能破城的?”

“他在賭,也在耗。賭在他彈盡糧絕之前,楚都亦能被耗的大失元氣,至時烈王再趁機南下,靠著顧止淮為他鋪好的前路,奪了江山。”

趙成言看著她,眼裏不無心疼,“宋寒枝,顧止淮這人,何時甘願吃過虧?可為了你,他選了條最難走的路,寒冬臘月裏據守到現在,隻為了給烈王開路。”

“宋寒枝。”趙成言慢下心緒,“你能不能,不要再像現在一樣憔悴了。你就好好的,等著顧止淮來接你,不是很好嗎?”

宋寒枝忽然啞了聲,眼淚不住地淌。

她也想啊,可是,她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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