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你臉紅了(1 / 3)

第99章你臉紅了

第99章你臉紅了

八歲那年,千歲第一次遇見安倍泰親,雖然當時年紀極小,但仍然記得,當她第一眼看向他的時候,竟冷不丁打了個寒顫,為什麼會那樣,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從八歲到如今,聽到的關於那位陰陽師的傳言數不勝數,越發覺得好奇起來,隻可惜,雖然也在六波羅中不止一次地遇見過,竟一次也未曾說過話,想到這裏,就愈發覺得不可思議起來。

“上已節快到了呢。”正想著,修磨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不知何時修磨已經將睡塌鋪好了。

“嗯?”這突然的話題轉換讓千歲有些反應不來:“三月三嗎?”

“是啊,夫人剛才還與我說呢,要小姐您好好準備一下,這次曲水宴京都中的眾位公卿大人家的公子都會參加,可是個好機會呢。”

“呀!又來了!”千歲發出一聲怪叫,連忙捂耳,每年都是這樣,隻要是這樣的集會,母親就會開始嘮叨。

“小姐可不能任性呀,夫人為了小姐的事情可是碎了心呢。”

“所以不擔心不就行了?”

“瞧瞧,又說任性話了。”修磨將多餘的燭火吹滅,走到門邊,不忘囑咐了句:“三……月……三,記住了!”

千歲胡亂地點頭,直到修磨閉上了寢室的拉門,她才大吐一口氣直直往寢榻上趴去。

“啪嗒!”一聲,一樣長形的東西從懷中甩出,扇麵半掩,露出了半輪紅月。

連續的暴雨終於消停,被大雨折騰地不甚耐煩的京都城於是也緩過神來。

三月的春風如往年一般靜靜吹拂,招惹著四散的櫻花,吹皺了台階上男子蘇方色的衣袖。

兼雅悠閑地從台階上走下,院中的積水中早已鋪滿著被大雨打落的櫻花。

“櫻花這種東西,果真還是在消散時才最為迷人,雖然大雨太過無情,但倘若不是因為這場雨,世人又怎麼能欣賞到這雨後落櫻的優雅呢。”說罷,將扇子輕抵在唇上,發出一聲輕盈的笑意,隨後目光朝身後的木廊上移去。

朽葉色的禦廉微濕,輕柔的春陽透過禦廉細密的縫隙印在了廉後人白色的淨衣上。慢慢,那人從廉後走出,白色淨衣包裹下的身體透著與麵前春色極不協調的寒冷,讓人幾乎覺得他倘若再往前一步,那廊下院中的積水就會瞬間凝結成冰,連同積水中灑落的櫻瓣,也要被帶入嚴冬的蕭瑟中去。

“再沒有比雨更為狡詐的存在了,大雨前積累的罪惡,隻要一場雨便能衝地四散,也正因為有雨這種東西,人才會有恃無恐地犯下罪孽,卻不知,大雨隻能衝散卻無法洗淨,雨,實在是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東西。”安倍泰親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連語氣也毫無波瀾,好像隻是在闡述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一般。

“真是個煞風景的男人。”兼雅嘴角的笑意並沒有因為泰親冰硬的態度而有絲毫退減,他將視線從安倍泰親處移開,再次望向這滿庭的吹櫻,以一種花山院兼雅特有的語氣說道:“不解風情的男人好比無底的玉杯,中看不中用,你就是因為如此才會那麼不討人喜歡。”

“那並不是泰親所關心的事。”

“你這種怪異的性格,難怪會被那些大臣們所討厭。凡事都不願去理會,好像這世上所有的的事都無法使你在意一般,即使被那些公卿大臣們當麵取笑羞辱,也總是一副毫不關心的樣子,連反駁辯解也懶得做,所以那些人才會更加肆無忌憚地針對你。”短暫停頓之後,又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補充道:“不過,即使我說這些,你也是聽不進去的,這樣的性子還真是和那個人一模一樣呢,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畢竟你是他……”

說道這裏,兼雅突然止住了,因為他在那張萬年不變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異樣。雖然隻是一刹那,但他仍然肯定,方才泰親的臉上出現了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神情,而這樣的神情告訴他,他已經說了不該說的話了。

兩人都有些沉默,不過沉默也隻是一瞬,很快,兼雅清雅又夾雜著妖媚的笑聲繼續響了起來。他伸出手,探向一枝綻滿紅櫻的花枝,一朵的紅櫻便極為輕易地就落入他的手心,然後又很快隨著吹起的春風向四麵四散開去。

“說起來,前些日子的那件事還真是鬧得滿城風雨呢。”兼雅抖落了飄落在袖子上的花瓣,收起了方才隨意的笑意,臉上露出少有的認真嚴肅。

泰親也早已恢複到先前冷漠的表情,瞥了他一眼,等著他繼續。

“這些年,平家得罪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撇去那些貴族不說,就連市井百姓提及六波羅也怨言極深,再加上攝政殿下之事一出,這京都中憎恨平家的人恐怕又要多了。”

“所以平清盛才培養了禿童。”泰親道。

所謂禿童,便是平家的特務與暗殺組織,由一眾十五六歲的少年組成。自十七年前平治之亂以來,平家步步攀升,權勢之逼第一大貴族藤原氏,平家一門公卿十六人,殿上人三十多人,另外還有各國國守,以及在衛府和各省司擔任官職的,總共六十多人,權傾朝野,傲焰滔天。平家正直全盛之時,日-本共分為六十六國,其中歸平家掌轄的就有三十餘國,已經超過國土的一半了,其他莊園田地更是數不勝數。在加至平清盛之女平德子成為中宮皇後,長久以來被貴族所輕視的武士家的女兒居然成為國母,這恐怕是守舊貴族們最無法接受的事。而平清盛自然是知道那些所謂門閥大貴族的不滿,所以才設立禿童這種機構,上至貴族,下至平民,隻要是對平氏口出怨言的人,無論身份,皆抹殺消除。而就是這種陰毒狠辣的手段將平安京表麵上的和平維持了近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