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高小姐正伏在枕頭上,哭得梨花帶雨。
沒有什麼歇斯底裏的理由,她就是覺得在自己心中有什麼東西破滅了。
從小在這座深宅大院中長大的她,雖是錦衣玉食生活無憂,莊中也有數不盡的仆人供她呼來喝去,但卻在她長大的十幾年中,身邊從沒有過一個朋友。其實在她的內心裏,她是非常向往外麵的世界的,哪怕是高牆外的那個世界被自己的父兄長輩們形容的無比陰暗,她也願意越過這堵一直以來保護著她的高牆,去這個偌大而新奇的世界闖蕩一場。
但是現在她絕望的明白,越過這堵有形的牆很容易,但是想要越過這堵名為世家的牆,卻是難上加難。
仿佛從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被打上了高家小姐的標簽,自此她要便在這高老莊中,一步一步的循序著早已注定的命運,走完這幾十年的漫長歲月。
想到這,她一把扯過被子,蒙頭大哭起來。
但卻在這時,她在自己的哭聲之外,隱約聽到了一絲其他的聲音。
聽上去……好像是自己房間窗戶上的插銷被拔出來的聲音!
她一咕嚕爬起來,胡亂用袖子抹了幾把臉上的眼淚。
循聲望去,她驚恐的看到,眼前窗戶上的插銷正被兩根從窗縫間伸進的樹棍夾住,一點一點的從卡槽裏拔了出來。
哢噠一聲,插銷從卡槽裏掉了出來,接著窗戶就被人推開了,一隻胖手從窗間伸了進來。
“有流氓啊啊啊啊啊!”她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大聲尖叫了起來,接著她下意識的一把用力推上了那扇微開的窗戶。
嘭的一聲,窗扇狠狠的夾在了那隻肥胖的手上,瞬間,那隻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大了一圈。
“哎呦!”一聲慘叫從窗外傳來,接著隻見一個肥碩的身影,一頭頂開了窗戶,噗通一聲栽進了屋中。
雖是四腳朝天,雖是大臉著地,但是他還是穩穩的舉起一個紙袋,把它送到了高小姐的麵前。
三百多斤的身量,騷到不行的蘭花指,辣眼睛的湖絲白袍和羽毛扇。
這不是朱剛鬣嗎?!
高小姐登時一驚,她趕忙從床上爬下來,伸手攙扶起趴在地上的朱剛鬣。
此時,在高小姐的身上,隻穿了一件翠色的絹絲睡袍。隱約的碧紗間,她雪白的肌膚瑩潤如玉。而在朱剛鬣的眼前,是一雙玉瓷般的裸足。
朱剛鬣側過頭去,看了一眼那雙扶在他臂彎間的玉手,頓時一陣心蕩神迷。他咽了一口口水,有些笨拙的爬起身來。
“你怎麼來啦?”高小姐有些驚喜的問道。
“我想你了呀。”朱剛鬣嘿嘿傻笑著說道:“因為正如一句古話說的那樣,所愛隔山海,山海亦可平嘛。”
“討厭。”高小姐兩頰微紅,她揮起小手,輕輕捶在了朱剛鬣寬闊的胸口:“誰是你所愛~”
“嗯?你怎麼哭了?”朱剛鬣此時發現了她腮邊的淚痕,他連忙問道:“是有誰欺負你了嗎?”
“沒有啦。”高小姐抹了一把眼角上未幹的淚珠,收起哭腔笑著說道:“你這笨蛋,就愛瞎猜。”
“好啦好啦,不哭了哈。”朱剛鬣哄小孩似得說道:“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說著,他拆開手中的那個紙袋,一串晶瑩剔透的冰糖葫蘆遞到了高小姐的麵前。
“哇,冰糖葫蘆!”高小姐的眼神裏頓時光芒四射,她一把奪過冰糖葫蘆,咬了一大口:“之前我隻在廟會裏見過這個的,大哥二哥都不給我買,他們說隻有平頭百姓才吃這個!嗯,酸酸甜甜的,真好吃,謝謝你朱大哥!”
“別客氣,如果你喜歡,我天天給你買。”朱剛鬣看著眼前小孩子一樣的高小姐,目光中滿滿的都是寵溺。
“朱大哥你人真好!”高小姐笑的花枝招展,她用手絹擦了一下粘在嘴角邊的糖漿,轉而不解的問道:“咦?朱大哥你是怎麼繞過那些守衛來到我這裏的呀?”
“呃……這個,一言難盡。”朱剛鬣支支吾吾的答道。
高小姐殊不知,此刻堂前,幾個守衛正躺在一座假山的後麵昏迷不醒。而從他們紅腫的後腦勺不難看出,他們是被人從身後重擊打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