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這時,卷簾的身形豁然大動,他掄起手中的正法禪杖,一杖流星趕月般揮向金蟬子!
金蟬子大驚,他飛快的結出幾道手印,一輪金光組成的障壁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可這輪障壁對於這勢大力沉的正法禪杖來說,隻不過是抵擋住了為數不多的幾分力量,禪杖的斧刃如撕紙般破開了障壁,大斧寬闊的側麵結結實實的拍在了金蟬子的身上。
金蟬子登時渾身一震,他如一片被狂風吹起的樹葉般被擊飛了出去,呼隆一聲摔進了一旁的沙地中。
沙塵飛揚,金蟬子躺在砂礫之中,不省人事。
“大師莫怪。”卷簾放低手中的禪杖,歎了口氣輕聲說道:“我知道這一擊對你而言算不上致命,至多令你昏迷上一陣子。我自知殺孽深重,在我辦完大事之後,我自會隨你去靈山請罪。”
他頓了頓,眼神中似乎在燃燒著熊熊火焰。
“但是現在,那座肮髒的琉璃盞和那些惡人的性命,皆不能留!”
……
正如卷簾所說,金蟬子並未昏迷多久。
他緩緩的睜開眼睛,劇烈的咳嗽了兩聲。
金蟬子掙紮著,吃力的支起身子,但是渾身的骨頭就像是被震碎了一樣,疼得令他幾乎再次摔倒在地。
他四下張望,卻不見了卷簾的身影。
一種心悸般的戰栗,瞬間湧上金蟬子的心頭。
顧不得渾身刺骨的疼痛,他拄起九環錫杖,跌跌撞撞的向普什卡小鎮的方向奔去。
一路走來,金蟬子看到原本寂靜的小鎮在此時頗為熙熙攘攘,而那煙火繚繞的琉璃工場,卻沒有一絲升起繚繞的爐煙。
所有人都在往鎮中心的方向跑,這一切的反常都令金蟬子感到是那樣的不安。
等到金蟬子趕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他站在人頭攢動的人群之外,失神的望向不遠處那座冷冰冰的絞刑架。
幾個人掛在絞刑架上,微風吹過,將他們的屍身吹拂的左右搖擺。
似乎在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
在那些血肉模糊的臉上,他看到了兩張對他而言分外熟悉的麵孔。
周原,劉小柱。
他們的音容笑貌依然曆曆在目,可如今卻已陰陽兩隔。
擠在人群中,金蟬子聽到在他身邊的人傳來一陣低低的議論聲:
“一早就看到這幾個人被絞死,難不成就是他們造的反?”
“這幾個人大概是在淩晨死的吧,這死法,真夠慘的。”
“官府這不是秘密處決嗎。”
“保不齊是高老莊呢。”
“造反沒活路啊,好好的後生就這麼白白把命搭進去了。”
放眼四周,金蟬子認出了好幾個人,他們都是和周原一起在工場上工,他們是肯定和周原認識的,但此刻的他們依然在圍觀並且裝作不認識。
麻木不仁的圍觀者,無一不在吮吸著死者的人血饅頭。
這時,那個縣令在一眾衙役的簇擁下款步登上了一旁的高台,同他一起來到這裏的,還有那兩個所謂的“西天聖僧”。
縣令高坐在高台上,他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日前,鎮上這夥刁民舉亂黨之名,劫掠官府大庫,襲擊高老莊,實在是賊膽包天。然天理昭然,即使這群歹人如此膽大妄為,但依然還是逃不過大律的製裁。昨夜我司衙門連夜緝捕,擒獲匪首十一人,罪證充足,無需審判,已於今晨寅時初刻,悉數處死!”
話音落下,人群噤若寒蟬,沒有一人敢說一句話。
人們靜靜的看著,那兩個僧人走上前來,他們雙手合十,微笑著說道:“雖然他們罪大惡極,但佛祖有垂憐之德,我二人稍後便會為他們舉行超度法會。願他們罪孽的靈魂可以往生極樂,也願佛祖可以保佑這鎮上的好人一生平安。”
人群發出了一陣低低的騷動,人們都在討論這場法事該會如何舉辦,以及那幾具駭人的屍體什麼時候會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