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人不該被辜負。
可是到底什麼樣的人,才算是有情人?
一廂情願,兩情相悅,都有這個情字。
沈煜眼簾微垂,雙肘撐在大腿上,看著前麵的鵝卵石路,不知道該回以什麼樣的表情和話語。
或許是早就做足了思想準備,他對於安諾最後還是會選擇言肆這件事情,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接受了,可是接受了並不代表不會難受,和擔憂。
“哎——”沈煜突然長歎了一口氣,緩緩抬起頭來,語氣帶著淡淡的笑,像是不經意的問安諾,“你算算,這都是你第幾次跟我說這種話了?”
“……”
安諾抿著唇搖了搖頭,目光沉沉的看向了遠處。
夕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周圍的燈也都點亮了起來,前麵有著三三兩兩的人在慢悠悠的散步,家屬或是朋友陪伴著病人,時間都好像慢了下去。
“可是我都說了那麼多次了,你還不是一個樣。”
“習慣了。”沈煜的聲音變的很淡,輕飄飄的。
習慣了。
這三個字突然有種沉重感,壓得安諾呼吸都頓了一下。
她琢磨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那你有想過嗎?可能你就隻是習慣對我好,並不是喜歡呢?”
“你當我是個傻子嗎?”沈煜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反而笑了,“我要是不喜歡你,能樂意對你好嗎?”
安諾咂了咂嘴,“那說不好呢……”
“你就不用用這種肥皂劇的套路來問我了,好歹這麼多年了,我是個什麼想法我自己能不清楚嗎?”沈煜好笑的搖了搖,氣氛卻沒那麼沉悶了。
他們兩個人一直以來的相處,好像都不適合那種嚴肅沉悶的氣氛,隻要不是死人了,其中一方都能想辦法把氣氛變得輕鬆一些。
現在依舊是這樣。
可是,沈煜有點覺得,自己的心該死了。
安諾噘著嘴,看著越來越暗的天色,伸了個懶腰,靠在了椅子上,偏著頭看了看沈煜。
沈煜從小就長了張桃花泛濫的臉,還在穿尿不濕的時候級喜歡跟著女孩子一塊兒玩,越長大越招蜂引蝶,最後竟然也沒有長殘,反而輪廓越發的分明,甚至是多了幾分沉穩。
他明白自己的想法,安諾自然就閉了嘴,隻是依舊能從他的側臉上看出來落寞,她始終還是有些愧疚。
安諾挺希望他就像是自己想的那樣,僅僅是因為兩個人一起長大,而他從小就以一個年長的哥哥的立場在照顧她,這一切到了最後都成了理所當然,所以他看到她受到傷害的時候才會那麼憤怒難過。
可是並不是這樣,就像沈煜說的,他清楚自己的想法,而且這些從來都不是一時衝動。
沈煜見她不說話,一轉頭就對上了她的目光,“看我幹嘛?”
“……”安諾努了努嘴,沒說話。
背後的燈光把兩個人的臉照的白皙清冷,而沈煜笑的時候卻帶著柔柔的暖意。
“覺得對不起我?”他打趣著挑了挑眉,有些吊兒郎當的樣子,抬起一隻手靠在了椅子上,“那你就把言肆踹了,怎麼樣?”
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安諾也知道,其實這個時候,他根本沒有心情開玩笑。
有些心酸,卻又隻能微微皺了皺眉,鄙夷的看著他,“你這樣很容易失去我的!”
“我擁有過嗎?”沈煜臉上仍舊掛著笑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安諾。
“沒有嗎?”安諾反問他,“那不然跟你一起長大的人是鬼喲?”
沈煜攤了攤手,“你這話我沒法接。”
安諾盈盈一笑,兩個人卻就這樣對視了一眼之後,都沉默了下來。
為了不讓話題變得那麼悶,也不想兩個人之間變得有隔閡,他們好像都在把話題往一個輕鬆的方向引導。
有的時候自欺欺人,真的挺好用的。
沈煜臉上的笑意漸漸的淡了下去,轉過頭去看了看天空,月亮懸在天上,月光皎潔,周圍的星星也一閃一閃的,忽然感覺胸口輕鬆了一些。
難怪有人說要是心裏難受的話,千萬不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最好是出去走走,看一看那些風景,縱然有再多的煩悶,也能稍稍緩解一些。
“時間過得還挺快。”沈煜望著天空,突然喃喃的說了一句。
也不知道他僅僅是在感歎今天的時間,還是這些年。
“嗯。”安諾也順著他的視線望向了那輪明月,低低的應了一聲。
“我回來之前,老君就把那些事跟我講了。”沈煜沒有收回視線,卻在跟安諾說著話,“你說我這麼多年,拿下了那麼多個姑娘,怎麼偏偏就拿不下你呢?”
說完,他突然轉頭看向了安諾,眼底帶著戲謔和自嘲。
安諾朝他笑了笑,“那你都拿下了那麼多姑娘了,怎麼還非得來我身上受受挫?”
以前讀書的時候,沈煜是從初中就開始談戀愛的,不過女朋友交往時間都不長,所以花名在外,上了高中之後也談,但是保密工作做得好,基本上沒人知道,不然他都知法犯法了,怎麼可能保得住那麼囂張的安諾和葉歆依。
他們那群人裏,真的讓人省心的估計就隻有黎若了。
沈煜看著她嘴角的笑容,突然有一瞬間覺得全世界都靜了下來,然後周圍的事物逐漸消散模糊,好像兩個人又重新回到了從前。
回到了她還沒有愛上言肆的時候,他也還在她身邊。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用當初的那些不甘寂寞的衝動,來換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