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怎麼樣。”山田光夫說,“隻是要求它降到一定的高度——適於跳傘的高度,我希望諸位不要做出可能使我誤會的動作。”他說完狠狠地盯了印地安人和黑人一眼,咬牙切齒地說了一聲,“後會有期!”拎起提箱走向機艙門。
山田光夫打開了機艙門,轟鳴的機器聲和猛烈的冷風立刻撲進艙來。飛機在繼續下降,機翼掠過一座座棕黃色的小島。他最後向艙內看了一眼,收起手裏的東西,對印地安人說道:“你說對了,雜種!這不過是個收音機……”
山田光夫的臉上閃過一個嘲諷的獰笑,倏然消失在艙口外麵。
當飛機重又怒吼著拉向高空討,下麵,藍色的海麵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氣泡似的降落傘……
這位劫機者的身份早已被國際刑警組織(ICPO)所掌握。
山田光夫1942年春在台灣高雄加入日本海軍,在這之前他在中國大陸當過三年的《朝日新聞》隨軍記者。
當年,馬尼拉日軍在東南亞最大的軍港,日海軍艦隊也在此休整待令。因而,港灣附近的街道也就成了日本海軍官兵尋歡作樂的場所,咖啡室、酒樓、舞廳等也因此倍增。每天入夜,更是燈紅酒綠,要不是有眾多的日本軍人,人們難以相信這裏是戰爭的死亡旋渦。
在羅哈斯大道許多娛樂場所中,最惹人注目的無疑是“富士夜總會”。這是一座帶庭院的日本式的低矮建築,是老板用重金從一位日本商人手中購買下來的。在高樓林立的沿海大道裏,它原本很不顯眼,但經過別具匠心的布置後,卻獨具魅力。
當夜幕降臨時,整個庭院閃爍著由無數小燈泡組成的彩燈,在樹木花叢間若隱若現,把人們引入如夢似幻的意境。庭院一塊空草坪上,突兀而起的是一塊大油畫,它高過庭院的矮牆一米多,人們一進門,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這畫上白雪皚皚的富士山,富士山腳下是盛開如雲的櫻花。這對遠離故土,隨時都可能喪生海外的日本海軍官兵,無異具有強烈的吸引力。
富士夜總會吸引日本海軍軍官的原因不僅是這裏的裝飾豪華舒適,以及難以見到的外國名酒名煙,而是如花似玉的女招待和風靡港灣的第一流的舞女和歌星。
日軍艦艇機械師山田光夫中尉像以往一樣,在晚上9點準時來到夜總會。他的到來總會引起人們的關注和低聲的議論。
山田光夫的軍階與在座的日本海軍軍官相比,是比較低的,由於他是由日本駐中國上海總領事館總領事通過日軍海軍司令介紹加入海軍的,他走過艦隊司令小泉將軍身旁時,素以傲慢、不可一世著稱的司令官,也親切地將他拉到身旁落座,這怎能不叫人側目而視呢。不過,眼下在山田光夫的同僚好友中,關注和議論的是另一檔子事。
“山田光夫君愛上了……”
“山田上了美麗的華僑女老板……”
山田光夫光夫在小泉將軍身旁坐了一會,便起身告辭,悄悄走到表演台下的一個角落裏坐下,向隨即飄然而來的女招待要了一杯咖啡。
女招待嬌聲嬌氣地對山田光夫說:“先生,要不要再來杯白蘭地?”
山田光夫搖搖頭,看都沒看她一眼,目光始終在舞台的左右尋求著。不見“富世夜總會”的女老板艾倫的蹤影,他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山田先生。”山田聞聲轉過頭來,身後是微笑著的一位舞女,友好而又隨便地向他伸出了右手。出於禮節,山田光夫忙向她伸出手握了握,感覺到掌心中留下了一張紙片。舞女向他微微一點頭,便飄然而去。
在洗手間,山田光夫掏出紙條,看見上麵用英語寫著:“請到我的寓所裏來,艾倫。”
此刻,艾倫正在自己的寓所等候山田光夫的到來。
作為夜總會的老板,艾倫輕歌曼舞,輕佻放蕩,儼然是個高級交際花。暗地裏,她冒著生命危險,收集情報,獵取機密,完全是個機敏果敢的抗日武裝的情報員。
在艾倫眼裏,日本侵略者殺人成性完全是死神的化身。可是不久前一個日本軍官卻闖進了她的生活,使她不得不在愛和恨的兩股漩渦中沉浮。這個人就是山田光夫。她清楚地記得山田第一次在“富士夜總會”露麵以及與他相識的情景……
一天晚上,表演完了“東方舞”的舞女媚態十足地向台下拋出一個又一個的“飛吻”,招引得台下更熱烈的掌聲、喊叫聲。這時,艾倫看見一個醉醺醺的日軍少佐衝上表演台,摟著舞女嚷叫著:“奏樂!我要和小姐跳舞!”
艾倫正準備命令樂手演奏舞曲時,卻見表演台一側又走來一個日本海軍中尉,他麵容嚴肅地對那少佐訓斥著。由於場內亂哄哄的她聽不清楚,但頗感興趣。日軍等級森嚴,她從未見過低軍階的人竟敢在眾人麵前訓斥比自已軍階高的人。
日軍少佐暴跳如雷,叫罵起來,眼看要大吵大鬧,艾倫唯恐亂子鬧大,忙示意樂手奏樂。 大廳裏立即響起了熱烈而激蕩的舞曲時,少佐立即閉住嘴,摟住舞女一顛一擺她跣了起來。台下的軍官們也紛紛抱著招待女郎翩翩起舞。
艾倫看看那海軍中尉,他那張頗為英俊的臉陰沉沉的,獨自走下台去。
“憲兵!”突然有人喊了一聲。樂聲嘎然而止,軍官們紛紛甩開舞伴,慌忙落座。唯有那少醉醺醺的旁若無人,繼續抱著舞女發狂似地旋轉著。
“啪”地一聲,少佐臉上挨了一個耳光。“八嘎——”少佐剛張口要大罵,突然發現麵前站著戴袖章的憲兵,惶恐地閉住了嘴。“啪、啪、啪”少佐一連又挨了幾個耳光。
“富士夜總會”開業以來,這種場麵是第一次發生,艾倫緊張起來,因為違反日軍方關於不準接納日本軍人跳舞的規定,憲兵隊可以封閉夜總會。
不出意料,當少佐悻悻而去後,日本憲兵凶恨地對艾倫大聲訓斥著。“富士夜總會”即將被封禁的命運似乎是無可挽回的了。
這時,山田光夫中尉走上前來,向憲兵說明是軍官們逼迫舞女跳舞,夜總會沒有責任。更重要的是,田光夫請艦隊司令小泉將軍作證。在這位赫赫有名的將軍麵前,日本憲兵隻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