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二）
我們走出辦公室，走進電梯。電梯裏此刻還有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性。我和然香站在他們前麵。電梯緩緩下降的過程中，沒有人出聲。我想跟然香說說話，可另外兩人站在旁邊，又讓我沒有勇氣說出口。電梯抵達第一層，中年男子和年輕女性急匆匆走出電梯。說不定年輕女性急著想去見等待多時的男朋友；至於中年男子，衷心希望他不是去和情人幽會，而是回家和做好飯菜等著他的妻子和孩子團聚。
電梯沒有人，我和然香才並肩走出電梯。空曠的大廳裏除了物業公司的前台在打著瞌睡以外，隻有我和然香。行走間，然香的皮鞋不斷撞擊水泥地麵的聲音清脆可見，隱隱約約還能聽見來自大廳四周的回音。來到辦公樓外麵，一陣微風輕輕拂過，吹得然香柔軟的頭發時起時伏。
“好涼快。”然香張開雙臂說。
我跟著深吸一口氣，除了吸收到空氣中的清冷，還有然香身上傳過來的體香。
“走吧。”
然香率先走下樓梯，我跟上去。
“下個禮拜國慶放假，”我問，“然香姐有什麼打算嗎？”
“當然是出去旅遊。”然香說。
“去哪裏？”
“還沒有確定下來，到時候再說吧。”
“自己一個人出去嗎？”
“不是，和我的室友。”然香說，“她是我的大學同學。去年，就是我們兩個一起出去玩的。小蝕呢，有什麼打算？”
“我不知道，不過應該也會去旅遊吧。”
“有沒有去過什麼好地方，推薦一下。然香問。
我想了想，說出幾個曾經去過的景點：“北京的長城、故宮、什刹海，或者青島的八大關。”
“北京我去過，青島可以考慮一下。”
走進地鐵，晚上的車廂裏很少有人發出聲音，所以我和然香都沒有說話，隻是坐在一起靜靜地看著對麵的窗戶。
我們在靜安區的一個站點下車。然香帶著我左拐右拐。走了大約有十分鍾，終於來到今天的目的地。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家規模很小的咖啡館。紅色店門的橫梁上懸掛著佛殿或者寶塔簷下經常出現的金黃色風鈴，上麵寫著PERA PALAS兩個單詞。此時正不停地閃爍出綠色、白色、紅色。意大利色彩。咖啡館的建築不算新，十幾年的曆史有了吧。
“就是這裏。”說完，然香推開門走進去。
咖啡館的內部並不大，大約二十來平米，裝飾的風格很有懷舊的感覺。牆壁上掛著各種半個多世紀前紅極一時的歌星或影星，有阮玲玉、李香蘭、奧黛麗?赫本、英格麗?褒曼等等，全部清一色的女明星，沒有一個男星。屋子裏三張桌子和六條雙人椅與房門擺成一條直線，依次被塗染成綠色、白色、紅色。桌椅的對麵依次整齊地擺著七個米黃色的高腳旋轉圓凳，它們緊緊挨著長約六米左右的米黃色櫃台。櫃台後麵的櫥櫃同樣是米黃色，上麵放著各式各樣的玻璃酒杯，葡萄酒、烈酒。此外，一套不鏽鋼咖啡器具、糖罐、牛乳壺一起擺在靠近房門的櫃台邊沿，另一邊擺著台座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