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
第二天禮拜六休息，一直睡到被書桌上的手機鈴聲吵醒。鈴聲不是昨晚設置的醒床鬧鈴，而是來自於流本的電話。
“學長，，”我睡眼惺忪地問，“有什麼事嗎？”
“現在有空嗎，中午請你吃意大利麵。”
“嗯，有空的。”
“那中午十二點，到我家去找我。”
掛掉電話，我想起搬家的時候流本就說要請我吃意大利麵。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才早晨九點，於是翻身倒下，繼續睡覺。上午十一點鍾，我起床穿衣，準備出發。中午十二點準時出現在流本的家中。流本正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轉換電視頻道，茶幾上放著雜七雜八的瓜子餅幹。我看看房間四周，流本的太太並不在家。
“難道又吵架了嗎？”我問。
“怎麼會，”流本立馬否定道，“我老婆一大早便和女朋友出去逛街了。”
流本讓我先坐一會，自己去臥室換衣服。我也不換台，邊吃著茶幾上的餅幹邊收看午間新聞。這時，我看見餅幹包裝袋下方有一張檢測報告。抽出來一看，是醫院的精液檢測報告。報告顯示，存活率百分之三十五。
“小蝕，”流本從臥室裏問，“最近和女朋友關係怎麼樣？”
“還好。”我放回檢測報告。
“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
“是啊。怎麼，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嗎？”
“嗯，暫時沒想那麼遠。
為防止流本繼續在這個話題是糾纏，我問道：“學長最近的婚姻生活感覺不錯，很少再聽到吵架的消息了。”
“現在哪有什麼心情吵架。比起吵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看一眼茶幾上麵的精液檢測報告。存活率百分之四十五，不知要達到多少才算合格。
流本穿戴完畢。我們下樓，搭乘地鐵到Pasti餐館。據流本介紹，餐館開業沒多久，是一名在意大利生活多年的年輕德國人開辦，味道非常鮮美。餐廳空間不大，估計二十平米左右，餐桌上擺著白色的桌布和鮮花。我點一份蟹黃蕃茄細麵，流本點一份核桃番茄通心麵。
“學長戒煙了嗎？”我邊用叉子卷起麵條邊問。
“你怎麼知道”流本好奇地反問。
“剛才出門，沒見到學長帶煙。”
“哦，這樣。”流本不由摸摸口袋，繼而又長歎一口氣，“是啊，暫時戒掉了。這次不像以前隻是說說，可是來真的。不然，連孩子都沒得生。”
“精子存活率不足？”
“看到茶幾上的檢測報告了？”流本抬頭看著我。
“無意中看到的。”我有點心虛地說。
“說的沒錯，”流本沒什麼反應，繼續吃麵，“存活率百分之四十五。醫生說，隻有達到百分之六十以上才算合格。”
“怎麼會那麼低？”
“最大的原因是抽煙喝酒太多。我從念大學開始抽煙，有十二年的煙齡。如果按當時百分之六十來算，”流本自嘲地一笑，“差不多平均一年降低一個多百分點。所以小蝕，結婚前，準確來說應該是生孩子前，盡量少抽煙喝酒才對。你不抽煙，酒也喝得少，說不定以後會生一對雙胞胎呢。”
我不理會流本權作掩飾內心的玩笑話，繼續問道：“難道沒辦法提高嗎？”
“有，當然有。不然我隻有哭的份了。現在每天都吃藥，平時的飲食要注意。醫生建議我多吃一些花生、核桃、芝麻之類。你沒看見最近中午我都不下樓吃午飯了嗎。每天都在吃著老婆給我做得補腎便當。”
生孩子的話題一過，我們交流一些工作上的感悟。做軟件開發是一份吃青春飯的工作。這是流本在今天提到的最多的一句話。他打算合同到期以前，如果不能轉成管理者就辭職開店。至於開什麼類型的店，暫時未定。午餐結束時，流本囑咐我不要把自己目前不具備生育的事情告訴其他同事。
“雖然沒什麼，”流本說，“但說出去總覺得有些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