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一）
二零零五年大年初一的早晨八點，一覺醒來，第一個感受到的便是然香身上特有的熟悉香味。我坐起身，看到眼前的房間和之前睡過的布置很相似，但並不是嫻靜的臥室。屋裏到處飄蕩著然香的味道，書桌上放有然香的皮包。下床到廚房一看。然香不在。衛生間、嫻靜的臥室全部看一邊，仍沒有然香的影子。可能外出買菜了吧。我穿好衣服坐在客廳裏邊看電視邊等。
茶幾上的盤子裏放著和昨晚一樣的零食，而其他的食物啤酒則全部被清理幹淨。昨天晚上喝過多少罐啤酒我記不清楚，隻記得茶幾上到處擺著空掉的易拉罐，地板上有的在來回翻滾打轉，有的因為被踩扁而老實地躺著不動。我同樣記不清自己和然香在什麼時間，是怎麼來到然香的房間。但是，可以感受到當時內心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推動著我不由自主地親近然香。渴望擁抱然香，希望緊緊抓住然香，永遠也不鬆手。那時的我沒有畏縮，單純在執行著潛意識中的命令。
過了半個小時，我開始坐不住，拿出手機撥打然香的電話。可音樂響一下即關死。聯想昨晚發生的事情，我不安地猜測然香是不是刻意回避與我的見麵呢。越想越肯定。我迅速衝出公寓，在附近到處尋找然香的蹤跡。一個小時後，毫無結果，我想著然香是不是去了嫻靜家呢。
“然香沒有來我家呀。”接通電話，嫻靜說，“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那會去哪裏呢？”我著急地問。
“不在家嗎？一般下班，然香都盡量呆在家裏的。”
“有沒有一些經常去的地方？”
“好像沒有。不過春節的話，說不定會去靜安寺。去年過年，我們就一起去靜安寺上香。”
“靜安寺……。”我不禁望了望馬路兩邊，看看有沒有出租車。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你不是和然香在一起的嗎……喂，小蝕，聽到我說話了嗎？喂……。”
一輛空座的出租車很快出現。我坐上車，讓司機快速點開向靜安寺。此時此刻，我下定決心要向然香表白。雖然不一定成功，但直覺告訴自己，現在可能是最值得行動的一刻了。
大年初一的天氣比較陰冷，時不時下點小雨，但這並不妨礙靜安寺呈現出人潮湧動的熱鬧氛圍。穿梭在人群中，寺廟的各處都被我找一個遍，可沒有見到然香。受此啟發，我接著去城隍廟、龍華寺、玉佛寺尋找。還是一無所獲。中午到便利店買一份紫菜包飯吃，下午繼續滿上海的尋找。南京路步行街、新天地、遊樂園等等，隻要人多的地方都去找一找。下午四點左右，我隻能帶著不安與無奈的期待奔回然香公寓。希望已經回去。
下了地鐵，緊張的步伐匆匆邁向然香的公寓。突然，我在距離大約一百米的地方停下腳步。然香正坐在公寓前的石階上。我不自覺地躲起來，悄悄看向然香。此刻，然香正在托著腮，眼睛呆呆地看著前麵，不知道想著什麼。我有心跑上去表白，可怎麼都無法邁出去。一雙腳像是被鉛球捆住一般，無法動彈半分。是一天的奔波令我勞累，還是早晨積攢的勇氣已然消失殆盡。我不清楚原因，但我知道看著近在咫尺的然香，自己的內心產生出了害怕。我害怕遭遇拒絕後的絕望和痛苦。過一會，一個五十多歲的阿姨從樓洞裏出來。看到阿姨，然香立刻站起來說些什麼。阿姨搖搖頭。然香向對方表示感謝，然後徑自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