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三）
重新穿好衣服出門。站在馬路邊，去哪裏玩成了一個問題。文叔的咖啡館剛去過，百貨公司早就膩煩了，書店的話倒是可以考慮，可此時差不多已經關門。走著走著，我突然想起流本帶我去過的酒吧。想到這裏，我自嘲地笑一笑。感覺時間仿佛又回到去年剛進公司的時候。原地踏步，要不得的生活呀。
衡山路站下車，我快步走進酒吧。可能很久沒來的原因，感覺今晚的熱鬧更勝以往。高分貝的搖滾樂從裏麵發出，宛如長久關在囚籠裏的凶獸發出的嘶吼。我液情不自禁被帶動起來，渴望盡快加入其中。可打開門，一道熟悉的身影使得體內的血液迅速冷卻。美奐正和一個男孩子坐在櫃台前有說有笑。毋庸置疑，今晚除了美倫，美奐我最不想見到的人。我趕緊退出酒吧。站在門外，一時望著四周的街景愣住。下一步該去哪裏呢。過了良久，腳步邁開，漫無目的地行走。頭腦中不停地浮現出各種畫麵。曾國荃進駐雨花台，司馬懿對峙諸葛孔明，綠巨人，德古拉，巴勒斯坦，本丟彼拉多的別墅，骷髏地刑場上的十字架，從死裏複活，生化危機，水泥叢林，戶外閃爍的燈箱廣告。我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的辦公樓。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公司樓下。現在是晚上十點多，辦公樓絕大部分公司的燈光都已熄滅。我們公司尚有兩個玻璃處沒有熄滅。這時，其中一個熄滅，另一個繼續堅持。
不多會，加班的職員走出辦公樓。
“前輩晚上好。”我說。
“小蝕，不是下班了嗎，”對方說，“怎麼還在這裏。”
“嗯。”我笑著點點頭，“前輩，還有誰在上麵嗎？”
“能是誰，當然是我們能幹的特助。”
“特助經常這樣嗎？”我好奇地問。
“反正我這個時間走的時候，她都沒離開。先走了。”對方拍拍我的肩膀，就急匆匆離開。
然香仍在工作，真的有那麼忙嗎，我邊想邊上樓。大廳，走廊，電梯的燈光顯得異常暗淡，繼而使身處其中的我聯想起恐怖的浣熊市。公司所在樓層抵達。我輕輕推開門，朝燈光方向走去。
燈光雖然敞著，但辦公室空無一人。
“去了哪裏呢。”我站在門口自言自語。
“小蝕嗎？”背後傳出然香的聲音。
我回過頭，撞到然香不安的眼神。見真的是我，然香鬆一口氣。
“然香姐怎麼還不回去？”我問。
“回去也沒事做，”然香回到辦公桌，將手中裝滿熱水的杯子放到桌子上， “不如呆在公司處理一些事情。小蝕呢，怎麼跑到公司來，今天你們的項目好像沒什麼問題。”
“隻是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裏。”我找個椅子坐下。
“從哪裏，家裏嗎？”然香喝一口熱水。
“衡山路。”
“那也不近，你可真悠閑。”
“說的是，比起然香姐的勤奮，自愧不如。”
“是在諷刺我嗎？”然香煞有其事地看著我。
“沒有，是真心話。”我忙說。
然香笑一笑。“我可沒小蝕說得那麼偉大。其實待在公司，隻是在等待一個時間，等待自己發困的時間，或者是晚上十一點鍾，剛好有末班車經過。那樣回家就可以直接睡覺了，免得在房間裏悶得發慌。怎麼，難得今天下班早，沒去和女朋友一起出去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