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啟庸的二姐閻啟芳從哈爾濱來到連隊處理他的後事,全連的青年都圍著她哭。他們說,啟庸是我們最好的哥哥。他們對二姐說,冬季上山伐木,他總是把工具扛在自己肩上,來回70裏路,他的棉衣都被汗水濕透了。晚上我們睡覺了,他還為我們磨鋸。春天蓋房子,他下到沒膝深帶冰碴的泥水裏攪拌。關節炎犯了,疼得睡不著覺,他用烤熱的磚熱敷,第二天照樣跳到泥水中幹活。他曾用自己省下來的錢買奶粉送給生病的戰友。有時吃飯時班裏分的菜少了,他拿一份幹糧悄悄退到一邊去吃。出事的那一天中午,他也沒吃菜,拿著兩個饅頭提前來到工地。
啟芳對大家說,弟弟從小就是這樣助人為樂。他在上海讀書時,我們住的四川北路有條小巷地勢低窪,一下雨那裏的水沒膝深,當時隻有十一二歲的啟庸,總在那裏扶老人過路,背小同學過水。在新瀘中學讀初中時,一天晚上風雨交加電閃雷鳴。他爬進來就住學校跑,回來時澆成了落湯雞。第二天,學校出早操,老校工走到他的麵前說:“就是他!”他紅了臉。校長當著全校同學表揚他昨天晚上在風雨中把學校所有沒關好的窗子都關上了。
閻啟庸像一條牛背著沉重的精神枷鎖,贖罪般地辛勤地勞作在北大荒的土地上。他以真誠的心善待每一個人,甚至為了保護戰友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可在當時他沒有得到公正的評價。隻是簡單地開了個追悼會,就被草草地埋在了連隊附近的一片樹林裏。經過他所在的基層單位5年的努力,1975年11月11日,省政府下發文件批準閻啟庸為革命烈士。當時已經查清閻啟庸的父親閻伯時先生是一位進步人士,他在擔任蒙江縣(現靖宇縣)縣長時曾為楊靖宇將軍資助過軍用物資。因此受到日本侵略者的追捕,他隻逃住蘭州,客死異鄉。
盡管知青都走了,但農場的職工並沒有忘記閻啟庸,他們把他的事跡寫進場史,印成材料教育後代。農場醫院的醫生郝文東曆時十年收集閻啟庸的生平事跡,並積極建議在場部的錦山公園為烈士立碑修墓。我那次采訪時就住在公園旁。這裏有座小山,綠樹蔥鬱,亭台樓閣掩映其間,山頂上還有一個當年知青挖的人工湖,碧澈清幽。有朝一日,閻啟庸能安睡在這錦山湖畔,當是令人欣慰之事。
(朗誦提示:這是一篇悲壯的英雄頌歌,男生深情朗讀,在被遣送時的風雨聲,犧牲時在爆炸聲都應突出表現。憂傷的音樂適時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