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2 / 3)

正當張利高昂著頭在柳河的大道上闊步前進的時候,她又經曆了三次的人生考驗。為慶祝建國20周年北京要舉行觀禮活動,由於柳河在全國的影響,準備挑選一個知青到北京觀禮。在推選中名額落到了張利和另一個女知青那鳳琴身上,最後校黨委通知小那去了北京,因為她出身好。而張利參加了哈爾濱的觀禮活動。10月1日那一天,張利坐在哈爾濱的露天觀禮台上,幾乎沒有注意眼前的遊行隊伍,滿腦子編織著那鳳琴見到毛主席的幸福情景,真得太羨慕她了!

第二次,那鳳琴向黨組織遞交了入黨申請書,張利知道入黨是要講出身的,自卑使她猶豫了好長時間,當她膽怯地交上入黨申請書時,仍然覺得很有希望,因為黨說過要重在表現嘛。不久那鳳琴入黨了,可沒有一個黨員找張利談話,也許她連黨的積極分子都沒排上號。這一次比上一次難過得多。她隻能自己戰勝自己,以更積極的態度投身更艱苦的勞動,回答組織對自己的考驗。

第三次考驗更嚴峻。1971年春天的一天,出過早操後中央廣播電台播出一條讓全國的每一個知青都驚喜的消息:部分高等院校將用推薦和選拔的方式在工農兵青年中招收大學生!不久省裏給幹校一個上海國際關係學院的名額,經過推薦,最後又是張利和那鳳琴兩個人。黨委經過研究後,六營教導員金誌良找張利談話。他說:“你和那鳳琴在小將中都是出類拔萃的,又都在我這個營,你們也讓我感到自豪,但你們都是國家的,我的態度是:天高任鳥飛。”聽到這兒,張利雖沒動聲色,但心裏湧動著一股溫流。金教導員接著說:“這次上大學隻有一個名額,共產黨員在好事麵前,是讓!而不是爭!”他把“讓”字說得很響、很硬。那時因為父親被“解放”,張利已入了黨。這時她已明白了一大半,心裏不是滋味,她不敢抬頭看他。金教導員沉思片刻,低聲對她說:“國際關係學院政審很嚴……”張利已聽不清他後麵又說了什麼,一切都明白了,她用受過許多磨難的21歲女孩子的毅力,強忍住了奪眶欲出的眼淚。那時,升學是每一個知青改變命運的惟一出路,他們太看重上大學了。最想上學、最有希望上學的人,夢想突然破滅了,這打擊太沉重了!

張利回憶,我當時隻是簡單地回答三個字:請放心!不記得是怎樣離開營部辦公室的,眼淚已掛到腮上,我不敢回營房,轉到營後邊的一片樹林,抱著一棵白樺樹號淘大哭。這幾年挨累、受苦、想家,我都沒掉過淚呀,人就是受不了委屈。在擁抱藍天、陽光、土地的日子裏,在柳河山林、溪流、鳥鳴的環境中,我深深地愛上了她,可柳河對我一點也不偏愛!

天真的姑娘,你痛快的哭吧,眼淚會衝去你心裏的陰雲,眼淚會澆灌你快快長大!

第二天,張利落選的消息傳開了,她的好友鄒小連來電話邀她到她們四營去,她走了二十多裏山路與阿什河37號院的小夥伴們見麵了,他們請她吃飯,要找校黨委為她打抱不平。張利告訴他們自己已經表態了,服從組織的決定,謝謝好友對自己的理解。回來的路上她看到了山上成片的樹林,在陽光下爭相向上伸展枝葉。她想,自己隻是其中的一棵。

一周以後,張利去送那鳳琴上大學,她們一起走了十二裏山路,在分手的時候,她們還在幹校的門口照像留念。張利一直敬佩那鳳琴的樸實、誠懇、吃苦耐勞,她從來沒有動過心眼與自己競爭過,榮譽和好事降臨她的頭上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