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說,老野的那一雙兒女還挺有出息。兒子是個帥小夥兒,在北京做買賣,已經結婚成家,日子不錯。女兒在煤城郊區當老師,也成了家,六鳳常去住,給她看孩子。
他們還說,退休在家的老野常在北京和煤城兩地跑。人老了,脾氣沒變,常和六鳳吵架,鬧點兒小矛盾。不過,也鬧不到哪去,畢竟是患難夫妻嗎!
再說,六鳳會幽默,常給老野講點兒段子,他就隻笑不鬧了。
說到這兒,大夥都笑了。
附錄
讀《生的頑強》隨感
胡秀芝
讀了賈宏圖老師《我們的故事》第七十五期《生的頑強》一文,我很有感觸,因為在這個真實的故事當中,我是親曆這個故事的見證者之一。
在那個特殊的曆史年代,我們知青創造了許多可歌可泣的壯舉,也嚐到了大大小小、溝溝坎坎中的甜酸苦辣,隻有親身經曆的人才能品出其中的滋味。《生的頑強》中的主人公,事過幾年後我已經將此事淡忘了,然而在他們就要離開讓他們曆經磨難的北大荒的那個晚上,很多戰友為他們送行的時候,他們特意對一個戰友說:
“請轉告小胡,我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她!”
當這個戰友將此話轉告給我的時候,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和感覺,同時也讓我對他們夫婦肅然起敬。
今天重溫賈老師寫的《生的頑強》,一下子又把我帶回了那個特殊的年代……
記得那是“溜縫兒”剛生完孩子五、六天的時候,由於不會護理,使一對雙胞胎中的老大不幸夭折了。未婚先孕是那個年代的大忌,連隊又給了嚴厲處罰,加之孩子出生後帶來的一係列問題,使“溜縫兒”的準丈夫一籌莫展,號稱“野人”的他也被擊跨了,連日高燒,連下炕的力氣都沒有了,數九隆冬,月子裏的“溜縫兒”又無法出來上食堂打飯,找老鄉幫忙又怕連累人家,想找其他戰友幫忙又怕人家害怕,拒絕,最後她把希望放在了我的身上,於是她久久地站在窗前盯著上食堂打飯的人群,直到見到我過來,才開個門縫把我叫住了,她說他病了,沒有人給他們打飯,他倆連早晨的飯都還沒吃上呢,讓我幫忙給打一次飯。我一看這種情況,二話沒說,先對她進行一番安慰,並立即將飯給他們打來送去,然後又叫來衛生員給他看病,隨後的一個星期,我堅持給他們打飯,挑水,劈柈子,還去坐地戶家要了七個雞蛋。要知道,在那個狠割資本主義尾巴的年代,養雞是極少的,而且又是冬天,那幾個雞蛋趕上金蛋啦,不管咋樣,“溜縫兒”在月子裏也算吃上雞蛋了。過幾天“老野”的病好些了,非常不好意思地低聲對我說:
“明天你就不用來了,謝謝你,讓你受累了。”
我不放心地問:你能行嗎?他說可以了,我說那好吧,如果有事的話再找我。
這件事就這樣平淡地過去了,我覺得對我來說非常正常,因為我當時是領導班子成員,副指導員,更重要的一點,我也是個女人,所以誰也不會指責我,。另外我做事始終有一個原則——對事不對人,這也是“溜縫兒”能找我求助的一個因素,同時也是我沒有指派別人去做的原因。
沒有想到我了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卻讓他們夫婦記在心上,當戰友轉告我他們那句感恩的話的時候,我的心真的好感動,我馬上想到當時他們是怎樣的心情接受我的幫助的?我不過是盡了自己的力所能及,做了一個有良知的人應該做的事,卻在他們心裏存積了這麼多年,這是我沒有想到的,同時也讓我感覺到,在他們的心靈深處,有著非常質樸的一麵——知恩。
“老野”和“溜縫兒”的遭遇,說明了當年的時代背景,注定了他們的悲劇。青年男女,處於情竇初開的年齡,偷摘了禁果,沒什麼大錯,隻能說明他們勇敢,不壓抑自己,但最終卻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那麼沒有偷摘禁果的人就那麼平靜麼,絕對不是!我敢說,幾乎所有的知青都有此念頭,除非他有生理缺陷,不正常。隻是其他人在最大限度地壓抑自己,控製自己,但極力壓抑人的本能,其滋味也不見得好受到哪裏去。
在這裏我應該對“老野”和“溜縫兒”說,在那個特殊的艱苦環境中,你們養育了一對兒女,做為父親、母親你們傾盡全力,盡到了一個父母應盡的義務,你們是優秀的。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裏,我們都太年輕了,不能簡單的說對與錯,它是曆史,我們要勇敢的正視它。
今天回憶起這段往事,我非常的想念你們,所以,借賈老師《生的頑強》這篇文章,我祝你們夫婦生活快樂,幸福,安康。
二〇〇八年二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