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信念(2 / 3)

南方的農業勞動是很苦的,最累的是冬季積肥,男女勞力都下到河底把淤泥挖出來,裝在筐裏向岸上挑。大家從河底排到岸上,把裝著河泥的沉重擔子一個人一個人地傳上去,這種叫“傳肩”的活很累也很危險。一不小心,接擔的人很容易從岸上滑下來,輕者摔個鼻青臉腫,重者就會造成骨折。沒想到這樣的災難讓曉競趕上了,也許是擔子太重,也許是因為她太單薄了,她被擔子壓倒,一下子從河岸摔到河底,然後疼得站起不來了,被人抬回後一檢查,尾骨折了。曉競當時流下眼淚,她因為疼痛,更因為不能和大家一起勞動了。但知青點的戰友對她說:“何曉競,真羨慕你,這回你可明正言順地返城了!”合肥知青辦一位姓潘的領導也因此要為她辦返城手續。這時,曉競心裏很矛盾,當時她有些挺不住了,真想早點回去;可又一想,我到農村是來改造思想,隻碰到這點困難就打退堂鼓了,這怎麼行。我要接受組織的長期考驗!

最後,她還是拒絕了返城的機會,還是留了下來,不能下田幹活了,她留在點裏給大家當後勤,其實那是更累的活,要給大家做飯,還要蒔弄菜地、喂八口豬,還有一群雞,她咬牙堅持著。沒等傷全好,她又下田幹活了。晚上下了工,她又到農耕學校當老師,教鄉親們和孩子們學文化。不久文化大革命開始了,作為知青中惟一的高中生,隊裏寫大字報、寫標語、出板報的事全讓她包了。她教農民唱會了那首歌:“新苫的房,雪白的牆,屋裏掛著毛主席的像……”

曉競靠自己出色的工作贏得了全村人的愛戴,大家說:“這個姑娘是好樣的!曉競才是‘永久牌’的知青!”在讚揚聲中,全知青點隻剩下她一個人了。想走的人都通過各種辦法返城了。下了班,麵對空空蕩蕩的茅草房,孤獨感時時像蛇一樣纏繞著她。最難熬的是晚間睡覺,房子裏老鼠成群,它們肆無忌憚戲耍打鬧,吱吱亂叫。更讓曉競心疼的是,她最好的兩件衣服也被它們磕了好幾個洞。

幾個月後,公社領導找曉競談話:“曉競啊,你已經超額完成貧下中農再教育的任務了,你應該返城了,我們不能讓老實人吃虧。”在她送她回城的那一天,村路上插著紅旗,老親們敲鑼打鼓歡送。隊上還派人挑著一筐雞蛋、一筐粘糕,一直給她送到合肥。這是鄉親們給她的最高譽和最高的獎賞。當時曉競哭得一塌糊塗。

在合肥家裏等待分配的日子,曉競度日如年,勞動已經成了習慣的她,一天也呆不住,再說父母已經去世,這裏已沒有她的家了。她跑到北京去找大姐,磨著她給自己找活幹。就這樣她帶著大姐夫給一位黑龍江兵團首長的信來“闖關東”了。臨行前大姐在王府井給她買了頂狗皮帽子,姐夫給了她一個軍用挎包,還給了她500元。她又偷偷塞了回去,她相信在北大荒靠自己勤勞的雙手能養活自己。

現在我們的何曉競同誌真的到了兵團,在密山的邊防檢查站,她拿不出邊防證,隻有一給首長的信。到了密山北大營的四師師部,她要求見最大的官,那位熱情的張師長和夫人接待了老首長的老首長給他派來的小兵。他們非常喜歡這個來自安徽的熱情爽朗的姑娘,安排她在家裏住了一周,並希望她留在師部,工作任她挑選。而要強的曉競非要到43團的7連去,因為她聽師部的人說,這個連離邊境很近,條件十分艱苦。就這樣曉競冒著風雪先乘汽車又換馬車,終於在那個冬夜趕到了興凱湖畔的7連,如是白天在這裏用望遠鏡能看到蘇軍的邊防站。在離連隊很遠時,她竟聽到了《國際歌》的音樂聲,接著連裏為她舉行了歡迎會,還給她演了幾個小節目,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這溫暖驅散了從未經曆過的風雪嚴寒。

在7連一年多的時間裏,曉競是農工也是戰士,北大荒的農耕沒有南方那麼精細,但她感受了大機械化的豪邁。她興奮地背著半自動步槍巡邏站崗,還淩晨起來挖過戰壕,她做好了為祖國獻身的準備。因為她親眼所見,在著山火的時候,連隊幹部和共產黨員,都是衝在最前麵!如果打起仗來,她也會像他們一樣。她敬重真正的共產黨人,她認為自己的追求沒有錯,盡管她經曆了許多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