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人大代表,在1989年春天的全國人代會上,他列舉大量並非聳人聽聞的數據之後,又分析了急功近利短期行為和林業資源生長周期長,資源少和浪費嚴重,資源銳減和人口猛增的三對矛盾,他大聲疾呼:按現在的采伐量和營林速度,再過15年,這片號稱全國最大的原始林區,可采資源將枯竭殆盡,整個林區將無木可采。難道,我們也像鮮卑人一樣南遷嗎?
最可怕的是,森林資源的破壞,將造成生態環境的惡化!大興安嶺作為鬆遼平原的天然屏障,失去森林就將失去涵養水源的能力,將導致嫩江水量減少,直接影響大慶油田及一大批工業基地用水,危機黑、吉兩省大片農田以及城鄉居民的生活;那樣,我們就成了千夫所指的曆史罪人!
他的意見刊登在新華社的“國內動態清樣”上,他的文章發表在《經濟日報》、《人民日報》上,他的思想變成大興安嶺“避危興林”的經濟戰略和全區五十四萬人民的行動,加快營林步伐,縮減木材開采量,積極發展農業、林產品加工等替代產業……
為了施展這利在當代功在子孫的“避危興林”的戰略,他跑遍這八萬多平方公裏的山山水水,在大雪封山的時候,在桃花水下山的時候,在青山欲滴的時候,在層林盡染的時候,他扶起被人踩倒的樟子苗,他揀起落在秋草叢中的鬆塔……
被大火撕咬過的山頭剛剛長出沒腰深的樹叢,大自然又對大興安嶺進行一次懲戒。過量的采伐,植被的破壞,森林涵養能力的減弱,使水神發怒了,它要報複了!1991年夏天多姿的大興安嶺一下又變成澤國,大雨滂沱,傾天而降,江河暴漲,濁浪咆哮。呼瑪河發水,塔哈河、盤古河發水,額木爾河、甘河、多布庫爾河……大興安嶺所有的河流都一下子變得蠻橫和瘋狂了。
這突發性的災難來勢凶猛,簡直就是迅雷不及掩耳。新林火車站正在彙車的貨車被洪水攔腰截斷,某鎮500噸固定油罐被衝得移位,50噸的鍋爐隨洪水漂走。鐵路中斷,公路中斷,通訊線路中斷,全區的三縣、四區、四個林業局,38個鄉鎮林場全在洪水的窺覷之中。
6月30日下午15時,張毅鐵塔一般站在地區水利局那座三層陳舊的小樓的防汛指揮台前,對前來參加地委常委會的全體同誌,也對全區幹部發出力拔千鈞的命令:現在,抗洪搶險是全區第一位的工作,各級領導按防火責任區包防汛,所有的幹部立即到位,指揮抗災,保護人民,不能遲疑,不能有誤!否則,黨紀政紀處理!
三十分鍾後,參加會議的常委們、專員們急匆匆跑下樓,跳上吉普車,衝進暴風雨,分赴各地,直奔自己的崗位。危難時期最需要及時有力的指揮。
張毅佇立在窗前,望著順窗而下的雨幕,他的心在流淚,命運多蹇的大興安嶺人民,又一次蒙受巨大的苦難,作為這個地區黨的第一書記,他知道自己身上擔子有多重,他的每一個指令都維係著千百萬人的生命財產的安全!現在他鎮定著自己的情緒,像下棋一樣,步步都要謹慎,他要做最大的努力,把損失降低到最小限度。一兵一卒對他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
他最擔心的是全區第二大城市塔河58000人的生命安全。這個縣在鄂倫春人叫做小固其固,意思是“盛產大馬哈魚的地方”。這裏原來是舊河道,一個天然水庫的底子,現在呼瑪河和塔哈河就在城邊流過。當年他在塔河當縣委書記時的縣長荊家良提出“高築壩,排內澇,挖河灘,疏河道”的方針,並組織了有力的實施。剛才水利專家邵萬春提供的信息說明,今天原有的設施已無法阻擋兩河彙合形成的滅頂之災。現在最重要最急迫的是組織所有人員迅速撤退!他不能讓當年躲過森林大火的人們,又被洪水吞沒。
張毅馬上召集在場的同誌商量這一事關重大的決策。地委副書記王永庫自告奮勇,馬上和水利局長、公安局長繞道呼瑪直奔塔河落實撤退計劃。通塔河鐵路已被衝壞,在這大雨如注的黑夜,他們要走的是一條艱險的路。張毅說:“你們的車能拱到哪,就要在哪指揮救災!”21時40分,張毅口授,通過電台向塔河縣發布命令:塔河汛情十分嚴重,預計洪峰2日淩晨到達,命令縣委政府盡全力組織全縣所有的人員於1日中午12時前全部撤出!
張毅在指揮部來回踱步,不時地看著手上的表,他忘記了每當陰雨天當年被原木砸傷的腳隱隱的酸疼。
電台上紅燈閃爍,像眨著警覺的眼睛。
電話聲、呼叫聲不絕於耳。緊急報告一個接著一個。
新林報告:鐵東林場有一家四口被困在大木頭堆上。水大流急,木堆有倒塌的危險!
張毅命令:組織人力,紮木排營救,實在不行,向他們喊話,抱緊木頭,明早派飛機營救!
呼中報告:碧水鎮不分地段上水,3000多人被困在屋頂上!
張毅命令:組織船隻慢慢靠上去,要讓群眾鎮靜,千萬不能亂,不能讓一個人落水!
張毅的頭上滲出汗珠,他拿著話筒好像握著一艘在風浪中飄搖的大船的舵,他要繞過每一個暗礁,躲過每一個險浪,馳向勝利的彼岸。
“6.30”一個難忘的不眠之夜,這對於張毅決不是第一次,1985年春天他在塔河當縣委書記時,黑龍江“倒開江”,上遊先開化,野馬脫韁一樣的水流,把籃球場那麼巨大的冰棱一塊接一塊地衝到江畔的村子裏,農民的房舍像蛋殼一樣被碰倒砸碎,他和縣長指揮若定,度過一個個難眠之夜。被冰棱包圍的依西肯鄉7000多人,無一傷亡。
7月1日淩晨零點,張毅還是對塔河的情況不放心,他又通過軍線,找到了值班的副縣長寧岐山,再次叮囑,一定盡快組織群眾撤退。淩晨一時,他又通過電台找到了主持工作的副縣長楊恒春,再次下達強硬的撤退命令!
這是一次艱難的大撤退:
6月30日晚8時,楊恒春出現在電視屏幕上,代表縣委縣政府公布第一號公告:命令全城群眾準備好四天的幹糧,分三片,零點撤出縣城。
正看中央電視台“七?一”聯歡晚會節目的群眾不予理睬。有人侃著幽默:“我黨的宣傳又一次誇大了。”還有的說:“大興安嶺啥時發過大水,都是當官的怕丟了烏紗帽!”
7月1日上午,全縣的機關幹部、公安幹警、武警戰士進行拉網式的大動員。有的群眾把門反鎖上,有人放出狗咬動員撤離的幹部。
當天,在北京開會趕回加格達奇的行署專員林管局局長王漢忠下了火車趕緊到防汛指揮部,緊接著便馬上乘直升飛機赴塔河督戰。從飛機上看大水已離城不遠,城內還有商販售貨,還有孩子玩耍。一下飛機,林業工人出身的王漢忠下達死令,強行動員撤退,必要時可采取非常措施!在機場他對圍上來的200多名群眾進行動員:“我在飛機上已看到大水來了,洪峰就要到了,不能再遲疑了,要相信黨,相信政府,趕快撤離吧!”
下午4時30分,洪水將自來水廠附近的大堤決口。縣委常務副書記程先進先,鳴槍示警,清人轉移,他沿街奔跑,到處喊人,打光了身上的子彈。常務副縣長楊恒春手握喇叭,坐著指揮車跑遍全城。“同誌們,大壩西邊已經漫堤,趕快向北山轉移!”他聲嘶力竭,聲聲喋血。
公安幹警為仍不肯轉移的人戴上手銬,拉著他們就跑……
晚7時10分,東西兩大股水在中心街彙合。晚10時,洪峰到達頂點,水高出地麵2.5米,所有的居民區都淹在水中。
艱難的大撤退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果。這一夜隻被洪水吞沒兩個人,一個是患癲癇病的婦女,一個是大水之前已病得奄奄一息的老人。
第二天,張毅乘直升飛機直奔塔河。這是一次危險的飛行,濃雲密布,閃電雷鳴,飛機三次起飛沒有成功,最後一次飛到十多米高時,突然墜落,震碎了停放在附近的小汽車的玻璃,所幸機體和機上人員無恙。駕駛員說超重了。可在座的四五位地縣領導誰也不下,也不肯扔下救災的物資。駕駛員感動了,終於設法起飛成功。直升飛機呼嘯著直插雲霄,帶著災區人們的情意。
塔河就在眼下了,所有的建築全泡在一片汪洋之中,平房已淹沒了屋頂,二樓以上部位成了水中的孤島。群眾的家具、木柈和雜物,在濁黃的水中漂浮……。逃難的人們背著簡單的行李或站在山上或擠在樓頂,木然地望著水中的家園。看到這淒慘的景象,張毅流淚了,他畢竟在這裏奮鬥了三年,這裏有他修的路,有他蓋的樓,有和他朝夕相伴親密無間的同誌……
張毅下了飛機,馬上找到一台高輪的裝載車,坐著它走遍全城。在縣機械廠一片高地上,他望著全縣副科級以上的幹部,一個個挽著褲腿,滿身泥漿,麵帶疲憊,他說:“大災麵前,全縣群眾看著我們,大家要挺直腰杆,大壩垮了,精神不能垮!我們的口號是:大災麵前不彎腰,頑強拚搏搞自救!”許多幹部邊擦著眼淚,邊又跑向自己的崗位!
塔河的損失是巨大的。不過,張毅還有一分欣慰。在這場災難麵前,我們的共產黨員沒有丟臉。全縣的共產黨員、領導幹部,在大水來臨之前,沒有一個搶搬自己家的東西,以至於老百姓不相信真的要來大水,要不,幹部早搶自己的東西了!他們的判斷令人遺憾的錯了。塔河賓館經理張健,平時慢言細語,人稱:“張大嫂”,可大水到來之前,他突然動作麻利了,領著服務員把一樓的一萬多斤大米白麵,54張床墊和彩電、電話、前廳的大座鍾,全搬上了二樓。而離賓館100多米遠的他家,彩電冰箱和家具全泡在水裏了。築路工程局二處為職工家屬發放救濟糧,領糧的前100人,沒有一個共產黨員!
有衝不倒的旗幟,有衝不垮的堡壘,塔河將重新站立起來!
是的,我們可以放心了,以張毅為代表的許多年輕的領導者,在大災大難中他們身經百戰,他們飽經憂患了。他們知道了自己的位置和責任,他們成熟了,已不再年輕了。雖然他們不能像他們前輩一樣在槍林彈雨中指揮千軍萬馬,但是今天他們一樣可以成為叱詫風雲無往不勝的將軍和元帥。
(三)
也許是命運的安排,曆史總是把張毅推到風頭浪尖上,讓他經受考驗和磨練。1990年11月,他被省委任命為地委書記,首先遇到的就是一件棘手的事。
有幾套標準比較高的房子,有關部門擬分給幾位在領導身邊工作的中層幹部,群眾反應這是很突出的超標準住房問題。憤慨中也有幾分無可奈何。有人私下為張毅出主意,你隻能順水推舟,沒必要一上任就得罪人!
從感情上說,張毅深知在領導身邊工作的這些同誌辛苦,但他覺得,越是領導身邊工作就越不能特殊。他在主持的第一次常委會議上,張毅說話了:“房子問題本來不該在這樣的黨委常委會上研究,可我們又不能不研究,既然要由我們這個本地區黨的最高會議上做出決定,那隻能講原則,按規定辦。如果這樣的會議不能堅持黨的原則,那麼,我們還有什麼會議能堅持黨的原則呢?”
說到這兒,他有幾分激動:“這幾戶房子要按標準分,該誰住就分給誰。特別要照顧退下來的老同誌。如果沒有別的意見,這事就這麼定了!”
接著他又特別強調:“房子問題,群眾非常關注,我們當領導一定要堅持原則,秉公處理!請同誌們有時間到北山看一看,1964年為開發大興安嶺做出貢獻的許多老工人還住在四麵漏風的板夾泥房子裏,我們應該多想想他們。”
張毅上任的第一著,確實使有的幹部心中大為不悅,可他卻得到了更多幹部和群眾的敬重和支持。這些年一些幹部好像得了軟骨病,一到關鍵時刻就挺不起腰來,為了求得自身的安寧和穩定,把當的原則和人民的利益當成無足輕重的落葉任其飄零。作為一個青年幹部,張毅難能可貴的是這一身正氣。
在張毅的為政之路上,處理這類事也絕非一次。1984年2月,正是乍暖還寒的早春時節,他到塔河縣出任縣長,“文革”那場災難在這個邊遠的小城造成的後遺症還沒有治愈,派性像亂麻纏了一些人的手腳,縣政府力不從心,大事小情久議不決,決而不行。為解決老百姓子女上學難的問題,上級撥款要建一所中學,校址問題拖了一年也解決不了。運行到誰管的那一片天地,誰就跳起來。張毅上任第七天,這個難題便又擺到三十三歲的“小縣長”麵前。張毅召開了一個政府成員會,十分鍾就解決了問題。
“建學校為民造福,有人反對嗎?”他問全體“閣員”。
“沒有!”眾口一詞。
“建校舍誰負責?”張毅又問。
“由教育局和建委負責。”大家說。
“你們選的校址,經過論證嗎?敢負責嗎?”張毅問教育局長和建委主任。
“我們聽取了各方麵意見,經過充分論證,我們敢負責任!”這兩人胸有成竹。說著,他們拿出規劃圖,攤在桌上。張毅並沒有看,他早已心中有數,前幾天他已做過一番考察。這方麵他不外行,當年他就在附近修過一座橋。
“好,這件事主管部門已經拿出意見,而且敢負責任,我們還有什麼理由反對嗎?這件事就這麼幹了!從明天開始,在新校舍規劃地麵上的單位立即動遷。開化後,馬上破土動工,下學期要讓學生講新校舍上課!散會。”張毅一揮手,“閣員們”起身退席。教育局長和建委主任相視一笑,卷起圖紙,樂顛顛地走了。他們沒有想到,這個讓他們吃不好飯睡不好覺的難題就這麼解決了。
人們看清了這個不可等閑視之的年輕縣長不同凡響的作風,不得不加快了自己慢悠悠的步伐,對他交待的工作小心而認真地去辦。不過,也有不以為然的,結果和他遭遇了。
一個盲女拄著棍子,敲進了縣長的辦公室。張毅馬上扶她坐下。她說,她在工程處幹活,她愛人是一個半盲人,也在工程處幹活,全家擠在一間破草房裏,這幾天下雨,地上有水,炕上有水,鍋裏也有水,這日子沒法過了。說著,她嗚嗚啕啕哭起來。
“好,你回去吧!我一定想辦法幫你解決。”張毅讓工作人員送她回家,馬上拿起電話找來工程處主任。
這位主任頭晃得像撥浪鼓:“他們不是我們的正式職工,房子也不是我們的房產,我們不能修!”
“就算社會救濟吧,這一家人太困難了,你們可以給修一修嗎?”張毅還是和言相勸。
“那不行,這筆費用沒法報銷。”他還是沒動惻隱之心。
“可記在我帳上,然後從縣民政解決!”
“那也不行,我們幹不了!”
“什麼?”張毅啪地一拍桌子,主任嚇得一顫。
“我還沒見過你這樣的幹部,有什麼不能幹的!你現在就和我說清楚,你到底幹不幹?”張毅咄咄逼人。
“……”那個幹部紅頭漲臉吭哧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明天上午9點,你到我的辦公室來說清楚,到底幹不幹,不能幹,我馬上建議縣委撤你的職!不為人民辦事的官,多一個也是禍害!”
那人臉色灰白,低著頭走了。第二天,傳來話,他為那家人調串了房子,比修還好。
張毅臉色鐵青,一絲笑容也沒有。他想,難道我們的幹部不明白自己是幹什麼的嗎!一個盲人夫婦遇到這麼點困難,非要縣長過問,非要下最後通牒才能解決!可是有的人利用手中的職權為自己的三親六故辦私事,不擇手段,不怕冒犯黨紀國法。這樣的敗類,人民還信任他們嗎!他們還有什麼資格為人民掌權!不清除他們,我們的黨就沒有希望!
1986年夏天,已經當了縣委書記的張毅外出開會期間,縣裏發生一件令百姓嘩然的事情。縣裏一個部門頭頭的兒子,在學校和一個孩子發生糾葛,爭吵中那孩子動手打了他,他哭著跑回家,向老子一通哭訴,那位頭頭怒火中燒,找了打手,開著吉普車直奔學校,把那孩子叫出來,不容分說,和打手一起動手,把他打翻在地,鮮血直流。學校趕快把孩子送到醫院,家長趕來大哭,卻敢怒不敢言,怕得罪這個有權有勢的官兒。全城老百姓議論紛紛,可他卻泰然自若。
張毅一下火車,聽到這個消息,氣得眉頭緊鎖。他直奔醫院,看望孩子傷勢,囑托醫院認真治療,並誠懇向孩子和家長道歉,那家長握著他的手涕淚交流。
回到辦公室他把縣紀委書記、縣公安局長找來,問道:
“XX打人的事你們知道不?”
“知道!”他們答道。
“打人的事實清楚不?”
“清楚。”
“夠不夠拘留?”
“夠!”公安局長說。
“那就依法辦事!”張毅說得斬釘截鐵。
當夜,那位不可一勢的人物被押上公安局的吉普車,送進冷冰冰的拘留所。全城老百姓奔走相告。
幾天後,根據縣紀檢委的報告,縣委縣政府決定撤銷他黨內外職務。
在常委會上,張毅說:“如果我們連一個違法違紀的幹部都處理不了,我們這級黨委就可以解散了。我這個縣委書記該辭職了!”
剛正不阿,嚴刑峻法,使張毅名聲大振。他淡泊個人名利,卻對黨的聲望看得很重。作為一個基層幹部,他不能不看到,這幾年黨內個別無恥之徒的惡行,正敗壞著黨風,離間著黨群關係。這些人像林區的大敵鬆毛蟲一樣可以把頂天立地的林樹蛀空,給林區造成像火災一樣的災難。做了一個黨的領導者,必須懷著對黨和人民的事業高度負責的精神,毫不手軟地整肅黨風,懲治腐敗。問題的嚴重性在於、腐敗的作風已經危及到我們的社會製度、政權基礎和社會穩定了,我們還能知難而退,猶豫彷徨嗎?
1989年春夏之交的那場政治風波和秋冬時節東歐的劇變,給所有中國共產黨人上了深刻的一課。這時已擔任了地區黨的負責人的張毅以更大的決心和危機感,抓住整治黨風、消除腐敗不放。
大興安嶺地委抓行和不正之風的決心和方法受到中紀委的肯定,在省紀委九月召開的全省糾正不正之風座談會上,張毅代表大興安嶺地委介紹了經驗。他說,群眾路線是黨的根本路線,黨和政府的工作人員如不樹立權力是人民賦予的觀念,濫用手中權力謀私,長此下去,黨就有自我毀滅的危險。他說,廉政才能穩定,勤政才有希望,如果不堅決抓好廉政,國家還有重新動亂的可能。
就在這次清理行業不正之風中,大興安嶺地區還揭發出一件觸目驚心全國罕見的特大“戶口案”。大興安嶺開發以來,不斷有大批農民從要換貧窮的家鄉湧來,要在這裏落腳謀生,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取得當地的“居住權”——把他們的農村戶口和糧食關係變成城裏的“綠卡”。別看這大山溝裏的一個個林業工人的村落,這裏的居民的戶口、糧食關係和北京、哈爾濱是一樣的。於是,相當多的人向握有“綠卡”準批權的人發動了攻勢,而有的掌權者把自己的權力標上了價格。鬆嶺區僅有三萬六千人,公安局和糧食局的部分黨員幹部,從1987年至1989年,利用職權搞權錢交易,私批濫落農轉非戶口1885人,農轉非糧食關係1387人,這些受賄和非法所得22萬元多!主管公安工作的那位常務副區長,批落農轉非戶口8人,有7人不符合條件。他的兒子公安局管內勤的幹警為其祖父私自提供並填寫準遷證,這位老爺子當上了不用注冊的專門倒賣戶口的“專業戶”,共倒賣農轉非戶口38人,從中牟利29400元,據統計,卷入這一俺家的違法違紀者共有46人,縣處級2人,科級12人,一般幹部23人,無業者9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