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有過一個完整的家,感受過家的溫暖,家人的和睦而這裏成了她對家的寄托。

黎槿情緒低落,眼角噙著淚珠坐在沙發上。

我走到飲水機旁為她泡了一杯熱茶。

“來,喝點熱水。”黎槿接過手,捧著水杯呡了一口。

“謝謝你陳楊,如果今天沒有你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黎槿聲音哽咽的說到。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吾輩之職業。”我大言不慚的說到,企圖讓氣氛稍微緩和過來。

“哈哈哈,你剛才說的一句話我覺得很對!”黎槿終於破涕為笑。

“那句話?”

“你跟我爸爸說我既不是君子,也不是你所想象的小人。”黎槿認真的看著我,眼裏含光。

“哈哈哈哈,雖然我平時是有點混賬,喜歡亂扔煙頭,也喜歡破口大罵,在公司也會劃水工作,咒罵刻薄的老板,但是本質上我骨子裏有著教養讓我在“人”這個境界徘徊。”

“哈哈哈,你臉皮好厚啊。對了,今天沒有上班嗎?”黎槿突然問到。

這讓我的笑聲戛然而止。

“我被炒魷魚了。”我窘迫的說到。

“啊……”黎槿一臉詫異。

“嗯,資產階級的人對我們這種底層民眾的剝削已經到達了一種令人發指的地步,當我不能為他們創造價值,榨幹我的剩餘價值後就棄之敝履了!”我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回答黎槿。

“唉,對呀,其實我都不知道我來這座城市能得到什麼。人們總說大城市際遇多,工資高,可是,大城市消費也很高呀,我們努力工作掙紮,坐公交,擠地鐵,奔跑在城市的街道,忙碌在公司的電腦前,嘔心瀝血,卻沒能將資本帶離這座城市。這座城市也是吸血的怪物,留下青春,卻從未帶走這座城市裏的絲毫。”黎槿語氣低沉的說到。

“是啊,我們其實就是這座城市的流浪漢,最可憐的一個群體,永遠比不上原生住民的瀟灑,畢竟牆上的拆字一寫,就能一輩子衣枕無憂。”說出這句話的我是有些淒涼的。

“你為什麼會想到來這座城市?”黎槿問我,仔細想來我和黎槿平時都隻是僅限於點頭打招呼噓寒問暖,此刻這是我和黎槿說的最深入的話題,也是最直擊人心的話題。

“趁著還年輕,我們總得出來闖一闖,一輩子待在小縣城,小鄉鎮,那這輩子或許也沒機會見識世界的美妙與龐大,也無法覺察自己是多麼渺小與見識短淺。”

“你還好啊,至少還有回去的退路,家裏還有父母,上次你母親來看望你,我覺得你母親是個溫柔善良的女性,總是處處為你著想,把你當做手心上的肉,寶貴極了,說實話我挺羨慕你的。而我,為爺爺奶奶辦理了後事,除了走出來,逃離那裏的是非,似乎別無選擇,我寧願在這座城市孤苦伶仃,四處流浪,也不願意去那個沒有任何親人所謂的家鄉。”黎槿淒然一笑,又呡了一口茶。看著麵前這個大學畢業就世上再無親人的漂亮女孩子,任誰心裏都有著對她的同情與心疼。

“流浪貓很自由,但是她可能始終沒有歸宿。圍牆裏的狗他雖然有歸宿,但他一輩子都得低著頭諂媚,其實吧,人生這道選擇題不管怎麼選也許都會後悔。但從你所做出選擇的那一刻起不都已經遵從了自己的內心嗎?就好像你拋硬幣,不管最後得到的是正麵還是反麵,其實你心中都有了選擇。”我起身拍了拍黎槿的肩膀準備出門。

“你去哪兒?”黎槿抬頭看我,眼裏依舊有些淚水,讓她的眼珠顯得渾濁,不知道在她的眼裏是怎樣的一個模糊虛無的我。

“上上網,找找工作,聯係聯係中介!總得混口飯吃呀。我的心貴於這座城市,但是這裏的房租一千讓我灰頭土臉!”我轉身離開,站在走廊上,遠處化工廠煉鋼廠的煙囪冒出汩汩白煙,眼看就要遮住了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