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的房間在廁所旁第一間,我問為什麼老常會租這一間房子,依據他的原話就是:這間房子便宜一百,那我可以多買20包大前門。
進了老常的房裏,一室一廳,地板沒有地磚,毛坯上覆蓋一層細水泥,牆麵是一層膩子粉粉刷,粗糙至極。
“老常,你這房子不錯,帶著伊拉克風格還混雜著阿富汗情懷。”我打趣到。
“哈哈哈哈,你這個嘴巴,不去當銷售可惜了!”老常倒了一杯水遞給我說到。
“銷售,你不就是銷售嗎?看你朋友圈裏發的那些圖片,奔馳,寶馬,瑪莎,社會名媛,成功人士常伴左右。混的不錯嘛!”我坐在老常已經深陷的沙發上,稍微一動身,沙發就發出一陣呻吟。
“錢都是別人的。”老常低沉說著。
“想不到你小子混的有出息了,還這麼勤儉節約住這麼破爛的房子。”
“老陳,不瞞你說,其實我來了一年多,在這裏根本沒賺到錢。朋友圈那些光鮮亮麗的東西不都是拍給別人看的嗎?不管是熱愛分享也好,亦或是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也罷,其實不都是挑選出讓自己還顯得稍微有點逼格罷了嗎?是真是虛偽自己都明白。”老常瘸著腿坐在我的旁邊說到。
聽到老常的那段話,我已經明白,他過得並不如意,自己的討債目的成為空談。
老常環視一圈自己的蝸居,隨後叫我從沙發的另一端把一堆繃帶,紅藥水,消炎藥遞給他。
老常脫下衣服,繞開已經因為膿水發黃的繃帶,一條觸目驚心的傷疤從他的左後腰一直蔓延到肚臍,密密麻麻的縫針讓他的傷口如同一條蜈蚣攀爬。
“你,你…………你這傷口?”我吃驚的語無倫次,確實感到觸目驚心。
“嚇人吧!”老常依舊苦笑著說到。
“你是把自己的腰子賣了?”我反應過來脫口而出。
“去去去,兩顆腎正常運行,這是被車撞到路邊一個鐵皮上拉開的。”老常說的越輕鬆就讓我越覺得他過得困難。
“幫我上一下藥。”老常把一堆藥分類交給我,隨即轉身將後腰對著我。
“好。”
“疼嗎?疼的話,我輕點!”
“你怎麼像個娘們兒一樣,使勁兒上藥!”那天聽到老常這開著玩笑的的話我始終沒能再笑出來,默默給他上藥,偶爾老常會吃痛的咬牙切齒。
男人總是這樣,忍耐苦痛就是用笑容來麻痹自己。
為了麻木自己的疼痛他點燃一支煙,緩緩說到:“你說,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那時我愕然。
“人活著的意義,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你隻不過是遺傳物質的載體,你所要做的就是把遺傳物質傳遞下去。”
“嗯。”老常點頭。
“生命的存在方式分為兩種:一是複製,二是永生,我們正好是複製,所以生與死從某種角度來講隻是一個更替過程,隻要有生命形式存在,我們就存在。或許這就是我們活著的意義,宇宙的本質就是文明的繁衍,文明進化出愛。”我胡言亂語說到,把這個話題延伸的牛頭不對馬嘴。
“愛?愛是什麼?父母離世,斷了聯係的親戚,沒有女朋友,所以似乎愛這個似是而非東西與我而言已經遠去。”老常把抽煙的煙頭隨手扔到地上。
幫老常上完藥我和老常沒有再說話,趁著一個間隙假裝出去接了個電話。
“老常,不瞞你說,其實來上海,我是為了去同一個公司談合作,現在那邊在準備會議了,所以我得走了。”
“啊?這麼急的嗎?我還準備下午請你吃頓飯!”
“你知道的商場如戰場,時間刻不容緩啊!下次吃飯吧。”
“陳楊,有件事,我我…………”
“大男人別磨磨唧唧,快說!”
“就是就是…………我欠你的錢,你給我發過好幾次消息,可我實在無顏麵對你,所以沒有回了消息…………”
“錢的事,你好好活著。等你飛黃騰達的時候給我吧,反正我的生活還算過得去。”
“陳楊,謝謝,謝謝,我會好好活著的,我送你吧!”老常眼裏閃出光芒,對我鞠著躬。
見我沒有說話,王可兒隻是搖頭蒼白苦笑隨後又說到:“我曾經在足療店遇到一個農村姑娘,她說她一定會留在那座城市,其實她所謂的留下,說什麼大城市機會多,不是她兢兢業業的去做某件事,而是努力用肉體換來的錢來包裝自己,嫁給有錢人落地生根,這就是她眼裏的奮鬥!”
“後來呢?”
“後來她成功鎊到了一個大款,再後來她懷孕了,再後來大款的妻子毆打小三,大款沒有兒子,他的妻子無法生育,所以她生下了孩子,大款和他的原配妻子給了那個女孩兒一大筆賠償和封口費還有營養費,她是別人代孕的機器。”
“太荒唐了。”我聽著王可兒的故事憤懣脫口而出。
“的確,這種事情荒唐又離奇,可是她就是確確實實的發生著。”
世間荒誕事兒,三兩又三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