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我發育比較慢。”從模糊的記憶裏將自己拉回,我語波不驚說到。
“哈哈哈哈,陳楊,其實那個時候的我也不單純啊,我也不懂男女之間的快樂,我隻是從電視上看到尹誌平脫下小龍女的衣服後甘願為她去死,所以我就希望你脫下我的一切後能夠甘願一直留在我的身邊,那個時候的我真是自私還有心機,可我待在父母的黑暗中太久了,我太希望把你這一束光留下了。”王可兒再一次提起啤酒仰頭就喝。
我看著王可兒沒有說話,隻是陪著她又喝了一瓶啤酒。
列車再一次進入隧道,黑暗從四麵八方包裹而來,王可兒再一次打開一瓶啤酒仰頭就喝,啤酒的泡沫從她的嘴角流出,黃色的酒順著她的脖子流進更深處。
我們沒有說話,一直沒有說話,倒不是無話可說,有很多話想說,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如何來說。
隧道很長,長到我在列車銜接處抽完一支煙還沒能迎來光明。
列車行駛出隧道的時候,下午的陽光從遠處照進來,照進來一個正好的方塊,籠罩在我的身上,王可兒的臉上,窗外的樹木越往北方走,落的葉越多,我們各自喝酒,各自歎氣,各自看窗外的眼裏黑暗。
喝幹淨的酒瓶擺了一桌,乘務員一聲不吭收走了酒瓶,王可兒半趴在桌麵上臉龐紅潤,眼球充血,有點小醉意。
“陳楊,我覺得好可悲,我曾主動想要把最幹淨的身體隻交給你,可最後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把我壓在身下。”半晌,王可兒依舊看著窗外說到。
“你當初為什麼要一聲不吭的刪除我的一切決然與我分手,即即使那個時候的我們根本不懂什麼愛情,難道我回了貴州你就一定覺得我們沒有了一切未來?”
王可兒突然坐起身來,把下巴耷拉在手掌上,扶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腦袋。
“你回貴州以後,我父母在不久就離婚了,我跟著母親去了浙江,然後母親改嫁,我的黑暗就這樣再一次如同瘟疫一樣籠罩而來,在徹底被黑暗淹沒的那個晚上,我放棄了自己,也放棄了你。”
“那一晚上你發生了什麼?”
“我的母親為了取悅她的那個男人,叫我喊他爸爸,我拒絕了,我甚至咒罵了他,後來我媽媽就暴打我,打的很狠毒,在她的暴怒中她給我留下了一輩子的傷痛,那年夏天我失去了自己的左耳。”
王可兒又開始哭起來,沒有哭聲隻有眼淚,她撩開左邊的頭發,半隻耳朵出現我在眼前,耳朵傷口長出的新肉疤痕觸目驚心。
“當她用鐵板向我砸來的時候,我感受到了死亡,慶幸的是我沒有死亡,卻流了一臉的血,也聽不見左耳的聲音。她向我哭泣,向我懇求原諒,我原諒了她。”王可兒把頭發放下來,黑色的頭發擋住了耳朵,似乎她又是一個完整的王可兒。
王可兒的眼睛更加渾濁了,淚水是苦澀渾濁的液體。
“抱抱我,好嗎?就當作可憐我,我現在感覺好冷。”王可兒揩幹眼淚,依舊是眼珠模糊的看著我,誠懇又渴求。
我沒有說話,坐到王可兒的身邊抱住顫抖的她,我覺得心中劇痛,對她而言,希望得到一個擁抱,卻是用可憐她當作借口,她到底是卑微到了塵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