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鄧倫,這種玩笑可開不得,你說,這條傷疤到底怎麼回事?”看到鄧倫腿上的傷疤我不再嬉笑。
“這是在越南一個村子裏被警察追捕留下的彈坑,當時子彈剛好擦過去,留我一命!”鄧倫翻開自己的衣服,下腹上一個傷疤赫然出現。
碗口大小的肉洞,傷口周圍的肌肉不規則地旋轉愈合。
“鄧……鄧……鄧倫……”我看著鄧倫腹部的傷口言語坷瘩,手指中的煙緩緩燃燒。
“還有,你看這個傷口是被人被刀砍傷的,這個傷口是老撾的一個毒品販子硬生生給老子咬下來一塊肉,還有這裏…………”鄧倫向我展示身上的傷疤,像是在展示自己的恥辱!
“行了,鄧倫,我現在都覺得你在開玩笑,你這些傷疤肯定是自己不小心弄的,對不對?”我用近乎哀求的語氣想要得到鄧倫肯定的答案。
“對不起,陳楊,我……我不想騙你!”鄧倫癱坐在長椅上語氣平靜對我說到。
“夠了,鄧倫,你知道你自己幹了什麼事嗎?販毒?犯法啊,大哥,犯法的事啊!還他媽販毒,你狗日的還他媽販毒,你知不知道毒品讓多少家庭支離破碎,讓多少人家破人亡,就是因為毒販,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緝毒警犧牲,他們犧牲都不敢立碑,都不敢公布於世!你現在跟我說你在販毒,你的良心呢?你知不知道,在中國按慣例,你是要坐牢的,嚴重的話,你要被判處死刑的!”
我站起身,將煙頭狠狠扔在地上,串出星星點點的火苗,很快熄滅,正如我那一刻對鄧倫的心,黯淡無光!
曾經我以為鄧倫安排後事都隻是顧慮太多,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或許鄧倫早有遇見。
想到這裏,我越加的覺得心頭沉重。
沒到兩個小時,司機師傅就將我們送到了天山天池博格達峰的遊客接待中心門口。
“師傅,你在這兒等我們,半個小時後我們出來,然後回烏魯木齊送我們去烏魯木齊機場可以嗎?”下車後田康林遞了一支煙給司機。
“當然可以,其實你們可以多遊玩一會兒,我可以一直等你們,隻要今天能夠回烏魯木齊就行,你們出來遊玩兒一個小時怎麼夠。”司機師傅接過煙點好,又使勁兒摩擦雙手,天上腳下確實冷的讓人近乎麻木。
“我們來這兒不是為了遊玩兒,是為了完成對一個女孩兒的約定。”田康林輕聲同司機師傅解釋。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行吧,你們去吧,我們自駕的車不能進入景區,你們去買了票然後坐景區的區間車就可以了。”司機師傅若有所思點點頭隨後回去了車裏。
田康林買了門票,淡季的緣故,景區人不多,我和田康林上了區間車一路過了定海神針、遠眺博格達雪峰,步行沿天山棧道抵達瑤池東岸。
四周都是雪白,湛藍的湖水,天池,像一灣明鏡,鑲嵌在群峰之中。冰峰藍天白雲的影子倒影在湖水裏。
湖水像是液態氧,純淨的讓我的心頭也開始稍微平靜下來。
三峰並起插雲寒,四壁橫陳繞澗盤。
“陳楊,你想把夏瑤葬在哪裏?”田康林在我身旁問到。
“再等等,再等一會兒吧。”
“等什麼?”
“,吹散我內心氤氳。”
話音未落,一陣風掠過湖麵而來,從山上的冰川下來拂過水麵,蕩開細小的湛藍色波紋,來到我的耳畔鬢發。
“陳楊,就送我到這裏吧,如果有一天你想我了就伸開你的手心,我在你的手心裏第二條掌紋上。”
我的耳畔似乎傳來風鈴的聲音,清風中傳來夏瑤的聲音。
我麻木攤開手心,從上到下,我把手舉到空中,三條所謂的感情線,婚姻線,事業線清晰明了,對著遠處的冰川,三條線,又像是新疆的版圖,從上而下,阿爾泰山然後是天山,昆侖山。
我走到遠處,使勁的刨開凍土,把裝有夏瑤頭發的小棺槨放進去,黃土一埋。
我再一次打開手心,仰頭看著,雪花落在我的眼眶,融進眼球裏。
我把夏瑤葬在了婚姻線,我把夏瑤葬在了天山,我把夏瑤葬在我的手心。
(注釋:新疆的版圖地形就猶如我們的的手心,三山夾兩盆,第一條感情線就像是新疆最北端的阿勒泰山,第一條感情線線到第二條婚姻線的中間是準葛爾盆地,第二條婚姻線就是天山,第二條婚姻線到第三條事業線的中間就是塔裏木盆地,第三條事業線就是新疆最南端的昆侖山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