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橙光自西天而來。

又有四道橙光緊跟其後,三道明亮,一道暗淡。

當先的橙光劃過天中,徑自朝下方落去,一個人影從橙光中一躍而下,兩臂張開,寬大的道袍舒張,仿佛一隻蒼鷹。

湖邊,數以千計的巨喙鴉被從天而降的身影驚得飛起,烏壓壓的一片,繞著江城湖分散逃開。

不知為何,竟沒有一隻敢靠近江城湖的。

人在地上,雙手落在腰間兩側,目光卻看向江城湖。

這是一個紫發少年,身材高大,眉宇間有一股勃發的英氣。隻是一雙丹鳳眼卻半眯著,臉上有說不出的孤傲。

天上那道橙光跟著落了下來,徑自落在少年背後,隨著散去,卻是一把入鞘的寶劍。

劍鞘上有寶石金絲紋成的兩個大篆,其名曰長河。

是一把好劍。

少年目光落在湖麵上,隻看見前方的浩渺煙波,一眼望去,不見這湖水的邊界。隻是,這湖麵上卻沒有一隻飛鳥,與岸邊兩旁紛紛落下吵鬧不已的巨喙鴉群形成鮮明對比。

好奇怪的湖。

少年又看向岸邊,看到一張古樸的石頭供桌,上麵擺了幾個石碟,還有一個,應該是擺放牌位的底座。

這邊是當日摘星樓所說的那群螻蟻祭祀的地方?真是不知死活。

少年心裏冷哼著。

這時,後麵四道橙光也追了下來。

為首的是那道暗淡的橙光,當光芒散去後,露出一座肉山。這肉山盤腿坐在門板一樣巨大的劍身上,麵盆一般的臉上寫滿了無奈。

劍身落在地麵上,肉山側身走下來,大手一揮,後麵門板一樣的長劍便化作一道橙光落在他袖子裏。這肉山嘴裏嘟囔道:“鄧玄乾,你不能擅自行動。”

少年回過頭,看著肉山,嘴角一翹:“何胖子,你速度這麼慢,怎麼完成大師兄交待的任務?”

他目光又落在隨後落下的三個人影身上——一個又高又瘦,一個又矮又胖,一個滿臉麻子——又回神看著肉山:“何玄彬何師兄,你能說說這江城湖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肉山一般的何玄彬皺著眉頭,隻看著眼前這個身穿的道袍胸口處繡著旭日、山峰的紫發少年,聲音頗有些無奈:“不一樣?嘿嘿,這江城湖如果隻是簡簡單單普普通通,那非人間為什麼又會選擇住在這裏麵呢。鄧師弟,這樣的話你還是別再問了,這江城湖裏隱秘太多,我可是都不知道。”

“都不知道?”紫發少年鄧玄乾眯著一雙丹鳳眼,聲音有些戲謔,“若是都不知道,你見天往這裏跑又是為何?哦,別告訴我你隻是一個跑腿的,別的一概不知。”

何玄彬唯有苦笑。

這個鄧師弟,才從天界下來不久,一心隻想找他和大師兄的麻煩。

他還琢磨著怎麼回話,身後那個又矮又胖的師弟卻冷笑道:“鄧師弟,你管得有些太多了吧?”

他隨後又像是自言自語,聲音卻不見得小:“誰不知道鄧師弟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嘖嘖,怎麼,一個小小的築基期就想著擊敗大師兄,稱霸破解不成?也不看看你的本事!”

一旁的麻子臉皺著眉頭,拍了拍那矮胖子的肩膀,前者卻隻當沒察覺,仍舊一個勁兒地說著:“某些人啊,一路上可是惹出不少事來。什麼天空鱷、鉤鐮牛、火球蜂……嘿嘿,哪裏不好惹就偏往哪裏闖,這一路上要不是何師兄見多識廣又死命攔著,某些人早自己把自己作死在路上了!”

麻子臉無可奈何:“樸雲,少說點。”

鄧玄乾卻不理他,隻當是巨喙鴉在吵鬧。他看著何玄彬,笑岑岑的,仿佛是在閑聊一般:“何胖子,這江城湖裏的非人間到底都是些何方神聖,竟然能讓大師兄這樣重視?”

矮胖子見鄧玄乾又不理他,臉色不好看,剛要說什麼,卻被麻子臉伸手堵住了嘴巴。他看了麻子臉一眼,想說什麼,卻又不說了。

何玄彬一張肉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聲音也低了一些:“鄧師弟,你是來完成任務的,不是三番五次來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