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仙鶴在池塘邊盤旋幾圈,確認並無天敵,這才落入院中。
郢都附近的村莊,那個神秘的小村莊又恢複了往日的活動,各地來進貨物的客商仍然居住在院中,這裏已是秦國的領地,琉璃公子又將他恢複重修,宋玉寫完的賦被用楠木細心地雕刻,懸掛在大廳正中,習武大廳依然是客商最喜歡的去處,現在可以看到的表演,是公子從秦國請來的武士操練的曲目,沒有美人出演的娛樂,這也預示著秦國上下一心,要做最後一統六國的爭戰,這是自華夏有曆史以來,首次的瘋狂的想法。
仙鶴帶來的消息,是宋玉一行三人,他和熊憶加上車夫,已經快到齊國的地界。這一路走得還算平安。
琉璃公子並沒有將這個消息秘密保存,而是重新寫了一份,轉給了李園。
他能得到各國的信任的,就是他的情報有價值,而價值來源於又快又準。
他猜想李園必會派出一名殺手,一路狂追這輛馬車,因此他通知沿途各點,盡力保護這輛馬車直到護送到燕國地界。
李園拿到琉璃公子呈上的情報非常滿意,現在整個楚國都是他的天下,幼王還在學步,王後為自己的妹妹啥也不管,宮中該清理的大臣早就全家人頭落地,誰還敢上殿進言,連黃歇這樣的強勢人物,都被他以通秦判賊做了定論,證據就是秦國聽說這個消息後,全國哀悼,要不是通秦,為何他會安然回到楚國而毫發無損?
這樣的推論竟也博得了朝臣的相信,而王室一幹人,隻關心的就是年幼的楚王何時才能幹政,目前楚國的生殺大權全掌控在這個異國人手中,這才是楚國的危機和王室一幹人考慮的大事。
盡管王室都意識到了最危險的人是李園,但卻毫無辦法與他的死士們去挑戰,宮中衛士都被換上了他的人馬。
李園看到琉璃公子的消息,立即判斷,盡快派出人馬,將熊憶去除,免得長大後為父報仇,這一路向北奔走,顯然是在逃離楚國,尋找機會。因此,他派出了一名得力的手下,人稱黑臉漢,他給出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手段殺死熊憶,並帶回人頭驗證。
至於保護他的宋玉,他並沒有給出明顯的指命令,這還是忌諱他的名聲,如果楚國人知道了他派出的人殺了宋玉,那必有人會指責他偽造黃歇通敵,因此權衡再三,他指示黑臉漢萬不得已,不能傷及宋玉並被他發現。
黑臉漢拿到了賞金,並沒有馬上追擊,而是回到家鄉,把賞金的一大半留給了白發的老母親,隻留下了極少的盤纏,走出村口時,他忍不住又牽馬回頭,他來到了鄰居家,把珍藏的一串琉璃珠子掛在了房前的核桃樹枝上,等會從河裏洗衣回來的姑娘回來,會發現它。這是他身上最後一件最值錢的東西了。
安排完所有的事,黑臉漢這才打馬奔馳,去追趕那輛馬車。
易水灘現在是被白雪般絨霧關照的世界,微風飄過,蘆葦搖動。
秋風中南遷的大雁逆風飛行,叫聲淒惶,更讓人感到時光的短促,生命的無常。
荊軻與高漸離並肩站在河邊,誰也不說話。
其實應該有很多聊的話題,劍術,音樂、美食,但一種生離死別的悲情,如雁群飛過扇動的風,無形地壓過蘆葦那樣壓迫心髒,令人透不過氣。
一陣清越的笛聲破空而入,遁世無形,秋風,江水,蘆葦,笛聲,越發讓空氣凝重。
荊軻覺得那笛聲象是一位老友的呼喚,側耳聆聽,他問高漸離:
“你聽,這笛聲是何種材料的笛子才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玉笛,它的聲波能傳遞得非常遠,而聲音不衰減,而它的音色並不是那種透亮的,而是低沉的但又能穿透時空。”
高漸離用行家的耳朵分析笛子的音色。
荊軻眼前一亮:
難道是熊況大哥在尋找我?這分明是我的玉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