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麵，有一條地道，通向東邊的黑丘。走這裏，你們都能活。”
“呃，曹兄弟，你這——”劉成走上幾步，臉上滿是擔憂。
不光是他，所有人都在心裏暗歎，這孩子怕不是憂慮過度，魔怔了吧。
“是真的。”曹正看懂了眾人的表情，不再多解釋，拽開綁住的馬蹄，將茅草和布料紮在一起，點燃，扔下井去。
火光墜至井底，仍旺旺地燒著，經久不滅。
蹊蹺！
郭司馬最先反應了過來。他看過《歲下農冊》，知道掏挖水井最重要的便是通風散氣——人在井下淘土，呼吸和照明產出的濁氣，很快就會熄滅火焰，悶殺人命。
眼前這枯井，井口最多容兩人貼身而入，火光卻能長久不熄，說明井裏必有讓空氣流動的通道。
“這井……”他不顧身上的刀傷，快步走到井邊，扶著井口向下打量。火光一躍一躍，照亮井壁，若隱若現。
曹正並不多說，回身取來弓箭，彎弓引弦。
“啪”一聲響，羽箭疾飛而下，一聲輕輕的悶響，竟沒入井壁，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那便是密道的入口。”曹正平靜地說道。
眾人瞠目結舌，彼此麵麵相覷。頃刻，爆出一陣壓低的歡呼聲！
有救了！
真道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誰能想到，在這必死之局下，居然竟會有逃命的路在！
陳安隻興奮得摩拳擦掌，安西漢子們湧上前，重重拍著曹正的肩膀。
“還等什麼。劉成，帶兄弟們下井！”陳安招呼道。
眾人齊聲答應。皮條是現成的，很容易便可紮成皮索，垂人下井正合適。
“馬怎麼辦？”郭平有些猶豫。
“哎呦，我的衙內，這時候你還顧什麼馬啊！”劉成上前相勸，護著郭平走向井邊。
那裏，已經有人在身上係好皮索，要下井開路了。
“且慢。”忽然間，人群中傳出了這一聲低喝。
眾人一愣，齊齊看向站在井邊的郭司馬。
隻見他神情嚴肅，眉頭緊鎖，兩手虛按井沿，似乎在戒備什麼。
“司馬，怎麼了？”陳安一臉疑惑。
“咳咳！”牆角處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孫福！”劉成一聲低呼，奔了過去，將擔架上不知何時坐起的身影扶住。
“孫福，你什麼時候醒的？！”劉成關切地問道，伸手要給他捶背，可看到那紮得嚴嚴實實的皮條，卻不知往哪裏下手。
“醒了一會兒了。”孫福咳聲稍止，緊皺眉頭，顯然被咳嗽牽扯了斷骨，頗為疼痛。
“小心，莫要傷著肺腑。”劉成搖搖頭，要扶他躺下。
孫福卻擺手攔住了劉成的好意：“不急。我有一件要緊事，要親口問問曹兄弟。”
“問曹兄弟？”劉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滿臉疑惑：“你剛醒，又有什麼事急著要馬上問曹兄弟？”
“沒事，讓孫兄問吧。”曹正看向孫福，臉上一片平靜。
孫福又急促地咳嗽了幾聲。自己掐緊脖子，才終於把咳聲咽回了肚子：“我問時，曹兄弟莫惱。”
曹正搖搖頭：“你問吧。”
“我要問的是，曹兄弟可是沙狗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