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我上去!”幾番伴著慘叫的嚐試後,孫福終於認命地拽了拽繩子。
“再試試!”陳安焦急地招呼,但精疲力盡的孫福隻顧抓著繩子,擺了擺手。
“陳頭兒,沙狗那邊有動靜!”在門口放哨的漢子警示道。
陳安咬咬牙,揮手示意。兩個手下快速將孫福拽了上來。
“你們走吧,不用管我了。”孫福抹了抹額頭密布的汗珠,搖搖頭。
“生死有命,該動手時——”陳安的話隻說了一半。
孫福落寞地笑笑,彈彈腰間的短刀:“我懂。”
陳安拍拍他的肩膀,歎了口氣,招呼手下依次下井。最後,他將手裏的繩子拽緊了些,看著曹正:“該你了。”
曹正搖搖頭:“我不跟你們去了。”
陳安皺起眉頭:“什麼意思。這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沙狗隨時都會衝進來。”
曹正看著他,笑了笑:“我要留在這。”
“為什麼?”
“你難道沒發現,暗道的蓋子隻能從外麵裝好麼。”曹正擺弄著陳安帶上來的木蓋:
“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如果沒有人在外麵蓋好這個蓋子,暗道口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安西人們被沙匪包圍在這烽火台裏,左右無靠無依。一旦沙匪衝進來發現獵物跑了個精光,自然不會覺得他們是忽然長出翅膀飛走的。
這口枯井必然是沙匪們優先關注的目標。而沒了馬匹,靠雙腳步行的安西眾人,即便順利走出暗道,也將時刻麵臨被騎馬的沙匪追上的危險。
“這暗道還是太短了。”曹正自嘲地笑了笑。夢裏,他隻恨暗道太長,害自己無法看到外麵的真相。此刻,這“過長”的地道卻逼得他隻能選擇犧牲自己。
“我在這裏,一可以替你們做好偽裝,二可以多拖延一會,讓沙匪一時反應不過來要去追捕你們。”
“你真的肯?”陳安盯著他的眼睛。
“不是為了你們。”曹正咧開嘴,笑得很開心:“你們救命的恩情,我已經報答過了。”
“我知道,你是為了那個小姑娘。”陳安點點頭:“你幫我們的,已經遠比我們幫你的多了。”
他爬上井沿,轉回頭:“你的心意我明白。陳安此生,隻要還有這條命在,就一定護得石娘安穩。以此立誓!”
他一拳砸在井沿尖角上,點點鮮血飛濺,滲入石頭的紋理。
曹正豎起了大拇指。
陳安衝他點頭告別,又看了孫福一眼,滑了下去。
曹正也不再耽誤,等陳安躬身鑽進暗道後,用預備好的長杆將木蓋小心翼翼掛回暗道口原處。
好在木蓋本身極輕,除了幾次險些脫落讓他嚇出了一身冷汗外,並沒有多費什麼力氣。
曹正將長杆連同剩下的繩子扔進井裏,拍拍手上的灰塵,鬆了口氣。
他走到倚在牆角的孫福麵前,客客氣氣地問道:
“就剩咱們兩個了。話說——你打算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