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死?”
聽到曹正的問話,孫福抬起頭,眉頭微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曹正蹲下來,仔細打量著他的神色。臉上似笑非笑:“你說呢?”
孫福的臉色陰沉下來:“你覺得我會死?”
“難道你覺得自己不會死?”
孫福不再說話,臉色幾變。許久,長歎了一口氣。
曹正聳聳肩,站起來不再理他,動手將地上散落的枯草用布條捆紮起來。
孫福看著曹正的舉動,猶豫幾番,終於還是開口道:“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
曹正沒有停下手裏的活計:“當然是想法子再拖一陣,然後盡可能找個相對舒服的死法。”
孫福的神情中滿是懷疑:“我本以為,你這麼聰明的人,是不會這麼輕易認命的。”
“我的確不想認命,但……”
曹正直起腰,斟酌了一下用詞:“有時候,人的命運不僅在於你的想法,更在於你身上背負的責任。”
孫福咀嚼著這句話,臉上五味陳雜,慢慢低下了頭。
“你想好了嗎,我可要上樓去了。”曹正將捆好的枯草扔到樓梯上,伸頭打量了一陣門外逐漸安靜下來的沙匪:
“看樣子,他們終於又商量好了。”
孫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猶豫幾番,終於狠狠咬著嘴唇,掙紮著站起來:“勞煩扶我一把。”
曹正露出微笑,上前客客氣氣地攙住他的胳膊,小心地避開那裹著皮條的肋部,一手拎起枯草,慢慢走上樓去。
樓梯並不長,但的確陡得厲害,肉眼可見地耗盡了孫福的體力。剛上得二樓,他便軟倒在地,大口喘息。
“又挫到斷骨了?”曹正搖搖頭:“你好好歇著吧。”
他從地上撿起一塊木板,繼續向上爬,在頂層的舉火台上翻找起來。孫福躺在地上,聽得見頭頂砰砰乓乓的響聲。
好一陣,曹正才下來,兩手抓著一大塊碎布臨時團成的包袱,上麵沾著星星點點的汙物。
“這玩意還真難摳下來。”他將包裹打開,露出裏麵的東西,卻是一大塊一大塊黑漆漆的玩意。有的硬邦邦好像黑石頭,有的卻軟踏踏像是半凝固的瀝青。
“這是火油?”孫福挑挑眉:
“你難道打算用火把井封起來?”
曹正笑著搖搖頭:“那沒用。欲蓋彌彰,隻會讓沙匪更快注意到井裏的暗道而已。”
說著,他將草捆打開,把枯草倒在火油上,用一塊窄長的木板用力攪拌著。
“莎蓬草拌火油,引火倒是快,就是不耐燒,水一澆就滅。”孫福冷眼旁觀曹正的努力,撇了撇嘴。
“沒事兒,好點著就行。”曹正不以為忤,手下動作不停。
他當年參觀新疆大大小小的烽火台時,注意過有的景點會將一種草本植物製成標本,向遊客介紹古代士兵會就地取材製作引火物,這種新疆隨處可見的雜草,就被多次發現出現在烽火台上,遊客僅需49.9元就可帶走一小棵留作紀念雲雲。
如此正大光明的智商稅,他當然沒繳納過,不過卻也因此認識了這種叫名“莎莎草”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