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的時候,浩浩蕩蕩的車隊準時從黑峽市出發,五十多輛重卡首尾相接,從大街上駛過,揚起的灰塵很長時間都不能散去。這些重卡都是張氏集團所有,它們是向神殿的方向駛去,像這樣的淘金隊伍在黑峽市有十多個,張氏集團的車隊是其中規模最大的。
神殿位於黑峽市往東幾百裏的地方,終日懸浮於天空之中,在神殿之下的世界,有那麼一片被神殿遮蔽得嚴嚴實實,永遠籠罩於黑暗之中,那裏被稱之為暗土,巨大的管道一根根從神殿的下方伸出,對準了暗土的大地,每天的垃圾就從那些管道排進舊大陸,而車隊的目的地就在那兒。
車隊行駛到了暗土的邊界,過了這條邊界之後,就是一片永夜之地,車輛上配備的探照燈同一時間打開,勉強照亮了前進的道路。由於長時間缺少陽光,這裏的植物都顯得十分矮小,零星得散落著,沒有大型生物,多是一些生存在土裏的生物。
當車隊的燈照過來的時候,它們都避讓得遠遠的,常年避光使它們都變得膽小易怒。就算是這樣的小動物也是極少的,這裏最多的是各種微生物,它們以從神殿上扔下的垃圾而活,就跟黑峽市裏的人們差不多,生活在舊大陸本就比神殿上低一等。
車隊在一片黑暗之中平穩得行駛,直到燈光照到了一塊巨大的石牌,那石牌正對路口的一麵磨得光滑,一看就是人為所成,頭車在石牌前減速停下,後麵的車依次跟隨,整個車隊在石牌之前停了下來。
這石牌是各個淘金隊伍互相之間約定好的信物,代表了每個隊伍所擁有的位置,一般來講,各個淘金隊伍隻停留在自己的石牌前麵。在最初的時候,沒有這樣的石牌,爭鬥乃至暗殺不斷,長時間的低效混亂之後,規則成了所有淘金隊伍的選擇,這符合絕大多數人的利益。
五十多輛車按照車隊排好,在空地上嚴正待命。頭車上下來了一行人,領頭的是一個青年,用布捂著鼻子,這裏的垃圾在微生物的分解下,散發出了各種奇奇怪怪的味道,很不好聞。
這個領頭的青年有一個很顯眼的特征——沒有右手,整個右手在手腕的位置被齊齊截去,而代替原先右手位置的是一個金屬義肢,這正是被紀墨斬斷右手的張丕,作為張氏集團的少東家,他掌管著這支車隊。
張丕的金屬義肢價格不菲,是帝國的頂尖科技,他們家也的確有這樣的實力,金屬手臂直接與神經相連,收放自如,而且金屬手臂中摻加了少量的鋨金元素,具備了很強的殺傷力。這樣一個人造右手,可以讓他有資格將所有取笑他的人都捏得粉碎,而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十點是每天神殿向下排泄垃圾的時刻,張丕打開手電,照著光看了下自己的手表,此時才九點多,距離十點還有半個鍾頭。
“所有人原地休息半個小時。”張丕給所有的人放了半小時的假,後麵車上的人都從駕駛室內跳了下來,小半天困在駕駛室內,手腳都有些酸痛,能短暫得活動一會正好。
在遠處的地方,能看到三三兩兩的燈光,那些是其餘的淘金隊伍,大家依據潛規則約定的地點集結,規則並不是文明的象征,絕大多數的規則都像這樣,隻是弱肉強食的必然趨勢,張氏集團是眾多淘金隊伍中的佼佼者,自然占據的這塊地方也是足夠肥沃,能滿滿管夠五十輛重卡。
這些大的石牌既是區分各淘金隊伍的領地,也是用來標記安全區域的標誌。神殿上的垃圾會從管道中排下,若是越了這石牌的界,則有被砸中的危險,所有的淘金隊伍都要乖乖得站在石牌之外,等待著每天特定的排放時間。
張丕百無聊奈之際,舉著手電四處照射,這個地方他已經看過了很多次,但是此時也沒有什麼事可做,權當是打發時間了。
周圍荒涼雜亂,於是張丕將手電繼續往上照射,手電的光落在了一處原形的鋼混外壁上,長時間暴露在外,使得鋼混外壁鏽跡斑斑,黃綠的鏽跡之中還夾雜著一些別的顏色,上麵還似乎長有很多黑色成片的不知名物品,看上去十分惡心,像一隻被放大了無數倍的下水管道。
從管壁再往前照,可以從一個斜的角度照進管口,管口十分巨大和幽深,手電的光照在上麵,根本看不到邊,隻是一副漆黑的景象,完全看不到裏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