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今時：南去之路
“錫姐姐，錫姐姐……”昌炎的聲音恍恍惚惚仿佛從天際傳來。
我不知暈厥了多久，從四肢百骸奔騰而來的疼痛讓我在黑暗裏戰栗。
昌炎抱著我，馬車在飛馳。不用睜眼我也知道，馬車將要把我帶去昌炎的帝國，暮焰。我這具與火性帝國相衝的身體早感應到那種暮焰帝國特有的細微的灼熱感。
昌炎溫熱的鼻息輕輕安撫我的額頭，我可以聞見他脖頸間熱烈的烈焰果的味道。他和水君身上永生不滅的聖水果的清新氣息完全相反。如果水君是那種看似純澈卻含有劇毒的鴆酒，那我認識的昌炎就是色彩斑斕卻溫和無害的毛毛蟲。
“主上，您還是到我這輛馬車裏來吧，別為這妖女傷了身子……”馬車外傳來暮焰大將仇離的聲音。
昌炎身為暮焰帝君自然是有極火性的身體，他和我這樣極水性的身體近距離的接觸，的確……會有傷害。
直到這時，我才笨拙的意識到他抱著我的手在輕微的戰鬥。
“不礙事……你們抓緊趕路。”
昌炎好聽的聲音讓我隻想落淚。
“昌炎……”沙啞地嗓音，像被風一吹就要散去。
“錫姐姐，你終於醒了。”
潔白到發亮的馬車再度刺痛了我的眼睛：馬車裏堆滿了隻有瞬水帝國極北之地才有的聖水石。那是一種寒性極強的石頭，類似於冰，卻永不融化。而我們瞬水帝國的極北之地被稱作聖水寶地，那裏從聖水石裏生出聖水樹，從聖水樹裏結出聖水果。聖水寶地是瞬水帝國法術師最高等的修習法術的場所，所以那裏自然法術高強的法術師就和遍地石頭一樣多。
“昌炎，你從哪裏來的這些聖水石？”
“問第淼借的咯。”他聳肩，滿不在乎的樣子，好看的眼睛卻不自然的向下一瞄，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打下一小片小小哀傷的陰影。
“說實話！”
“哎呀，我們做了個交易，我給他一些珠寶，問他要一些石頭，他說反正到處都是，你隨便拿吧，我就隨便拿啦！”
上一瞬間短短的哀傷轉瞬即逝，又是那一副頑皮不可一世的不羈樣子。
我忍不住笑了下，卻還是暗自搖頭，昌炎啊，你還是太不了解第淼，也太不了解我了，以為這樣的瞎話能蒙過我去？
我繞過昌炎的身體，去掀開馬車的簾子。溫熱的陽光落落大方的直射在草原上，很明顯，我正在越來越接近暮焰的土地。一眼望去，這裏已經是我陌生的景色了。綠油油的草原呈現出一種生機勃勃的繁茂，和瞬水帝國那種仿佛中年匍匐在帝王腳下的卑微的墨色綠草完全不同，可是我說不出來更喜歡哪一種。
大將仇離仿佛是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看得我仿佛是中了一箭，卻也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沒有哪個國家的人民，特別是大將，會不恨來自敵國的奸細。更不用說我當年還害死了他最敬佩的驍將，如今暮焰帝君的哥哥，玉炎。
也就是這一眼，我已經嗅到了來自那個陌生又熟悉的帝國的深深敵意。
十年過去，我未曾和外界有一點聯係。所以我不知道我認識的昌炎是否已經改變，也不知曾經人人親和友善的暮焰是否麵目全非。
隻是如今我奔馳在路上，身後是已經被心愛之人砍斷了路，是我回不去的帝國。
我沒有退路，也不介意再死一次。
想到這裏，我竟然露出了微笑，在仇離看來，那個瞬間這個女怪物一定猙獰恐怖的足以讓全國戒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