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嶼一怔:“我有麼?”
蘇顏斬釘截鐵:“你當然有。”
謝嶼哂笑:“等他來了我就沒有了。”
蘇顏不得不向謝嶼保證:“他一時半會兒絕對找不到這裏,等我回家之後也不會告訴他是你把我帶走了。”
謝嶼不置可否,忽然問了她一句:“你甘心這麼過一輩子麼?”
甘心當一輩子的夜鶯麼?
當然是不甘心的。
她不喜歡被鎖在籠子裏,不喜歡脖子上帶著枷鎖的感覺,更討厭去哪裏都有人跟蹤監視,仿若她不是一個人自由的人,而是他的私有物。
但是,她又能怎麼樣呢?
她掙脫不了,逃脫不開,甚至無法拒絕他對她的愛。
他偏執的令她恐懼,卻又溫柔的令她沉淪。
感覺就像是陷入了流沙陷阱,纏繞著她的力絲絲綿綿,看似輕柔,卻無法掙脫,越是掙紮,陷得就越深。
“他會改變的。”這是蘇顏的回答,“他會為了孩子改變。”
她對他依舊抱有希望。
謝嶼絕望閉上了眼睛——
顏顏,是你逼我的。
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的目光中再也沒了心疼與躊躇,眸色黑亮冷然,徹底下定了決心:“那就讓他來向你證明吧。”
我相信他——但這句話,蘇顏不能對謝嶼說。
因為謝嶼恨白星梵。
她不能在他麵前表露出對白星梵的任何偏向。
輕歎口氣,她虔敬地對著謝河海的靈位鞠了三躬,起身後,低聲對謝嶼說道:“我要回家了。”
該說的話也都說完了,她現在必須離開了。
謝嶼卻一點也不急:“這麼急著走麼?”
蘇顏也很冷靜:“你不讓我走麼?”
謝嶼:“怎麼會?下了這麼大雨,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
蘇顏一怔,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謝嶼牽唇一笑,神色朗朗:“我隻是在等他來接你。”
蘇顏渾身一僵,震驚且錯愕:“你、你說什麼?”
謝嶼一字一句重申:“我隻是在等他來接你。”
蘇顏明白了什麼,驚怒交加:“你瘋了吧?”
“他不會改變,我賭上性命向你證明,”謝嶼的神色堅毅,語氣篤定,“他永遠不會改變。”
蘇顏難以置信:“你真是瘋了!”
她不想在再這裏多停留一分一秒,轉身就走。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無數道明亮的車燈穿透陰沉雨幕,直直刺入了她的眼中。
不消片刻,謝家墓碑前的廣闊空地上湧現出來了數輛黑色的轎車,密不透風地將他們圍困了起來。
蘇顏僵在了原地,仿若有一雙無形的手勒住了她的脖子,瞬間收力,她感覺到了窒息,神色中布滿了恐懼。
那輛她熟悉的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正中央的位置。
車停穩後,駕駛室的門先被打開了,司機撐著一把黑傘,快步繞到了側後方,打開了副駕駛後的車門。
身穿深灰色西裝的男人不慌不忙地下了車。
他的身材挺拔高大,麵容白皙英俊,神色卻無比陰沉,眼眸漆黑深邃,透露著極強的壓迫感,令人望而生畏。
雨幕茫茫,模糊了一切,但蘇顏還是清晰明了地感覺到了他毫無溫度的冰冷目光。
四輛黑色邁巴赫分別停在勞斯萊斯兩側,車門齊齊打開,數位身穿黑色製服的保鏢訓練有素地下了車。
蘇顏的心髒開始皺縮,呼吸越發艱難,渾身瑟瑟發抖。
“你在怕他?”謝嶼的聲音忽然在她耳旁響起,他的語調很輕,甚至沒有超越雨聲,“不是相信他會為了你和你的孩子改變麼?”
蘇顏明白了謝嶼的意圖。
他是在用命和她賭。
他寧可以死相搏,也不相信她會賭贏。
但她並不覺得自己會輸。
她相信他會為了孩子改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蘇顏執著一把黑傘,一步步地朝著白星梵走了過去。
白星梵立在黑傘下,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
蘇顏走到了他麵前,極力保持著冷靜:“回家吧。”
白星梵麵色沉冷,毫無溫度地啟唇:“為什麼要跟他來這裏?”
蘇顏的眼眶一酸,滿含哀求地看著他:“我想回家!”
白星梵麵不改色,繼續質問,語氣中壓抑著滔天怒火:“為什麼不聽話?為什麼要來見他?”
我愛你,寵你,把你捧在手心裏,卻依然無法讓你忘卻謝嶼?
他在你心裏就那麼重要?
哪怕是有了我的孩子也要和他在一起?
一道閃電忽然劈開了漆黑的天幕,白星梵的神色越發壓抑陰沉。
失控感徹底顛覆了他的理智——
我不允許任何人從我身邊搶走你。
“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他抬起雙手,輕輕地捧住了蘇顏的臉頰,“明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