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上官雩入宮(1 / 3)

第十九章 上官雩入宮

世上最令人難挨的時間就是等。看著陽光照在樹上,慢慢地移動。

上官雩,會來嗎?會來,不會來……我都在賭著,用我的命,用冷宮的三條命在賭著。

我最討厭等,可是,人生總是要等。

我周身疼痛地坐在白花樹下,七皇子也沒有理會我,隻是時不時地進去看一看寧妃。大概是想著,我是死路一條吧,也沒有讓禦醫為我看看。

秋日的暖陽,讓人覺得一刻都難過,地上的天珠,刺激得我眼睛發痛。我隻能靠著樹,仰著頭看碧藍的天色,我無言,它亦無言。

時間,有時候那麼快就過去,有時候,卻慢得一刻像是一年一般。

七皇子正跟一邊的嬤嬤說話,凝重著一張臉低沉地說:“淩嬤嬤,你去看看十七起來沒有,別告訴他這裏的事,照常送他去禦書院裏學習。”

他長得極是好看,說不盡的完美和邪氣,他是我看過最好看最好看的男子。

“是,七皇子。”那嬤嬤躬身而退。

他又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滿身都是火氣。

我是不恨他的,雖然我全身都痛得站不穩,我一點也不怪他。他至情至仁,後宮中有這樣的皇子,已是不易。

他是在盡心盡力地保護著十七皇子的母妃,孤兒寡母,他或許知道這是一種什麼味道。他盡自己的能力,來保護著他們。而真正要來看寧妃的皇上,卻沒有來。

他永遠不會知道,冷宮中,他曾經喜歡的妃子,奄奄一息,連喊痛的聲音都沒有。

我多想進去搖醒她,讓她叫出聲來,哪怕她是痛苦的,也不要這樣沒有任何的疼痛聲,安靜得讓我以為她永遠不會發出聲音了。

我臉上依然火辣辣地痛著,七皇子冷冷地看著我,又移走了視線。

好大一會,門外的公公氣喘喘地叫:“稟報七皇子,上官雩帶到。”

我的眼神,移到了門口,眾人也都看著。

是他,如此的眼熟,依然是孤傲的神色。依舊還是那樣高大俊朗。著青藏色的衣服,顯得他更加的好看穩重,那麼不羈又俊朗的他,如從前的驕傲。那眼神,如相隔了千萬年一樣地看著我,看得我心酸,未曾改變他的半分相貌。改變的是,我的心境已是不同。

隻是簡短的一眼,眼神在空中糾纏了一會,他眼裏流露出些許的心痛。

沒有對我說什麼,我卻想哭。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酸酸的,無來由的就想哭,淚迅速地就溢滿了我的眼眶。

他來了,我咬著唇,熱燙燙的東西竟然滑下臉,我真不爭氣,還真是哭了。這就是我賭上命的人,就是我心裏牽掛著的人,就是我不敢去想的人。上官雩,原來你埋在我的心裏,那麼的深。

我哭什麼呢?我高興啊,我見到他,我心裏無比的高興。上官雩,就是讓我現在死了,我也心甘情願了。

他跟著月公公去叩見七皇子,然後,七皇子帶著他進去看寧妃娘娘。

陳嬤嬤扶著我,坐在廊下等。

“初雪,他真的可以救回寧妃嗎?”她有些絕望。

我卻堅信地點點頭,“我相信他。”

“初雪,害慘你了,不該讓你待在冷宮的。”她歎著氣。

我輕笑著,“嬤嬤,事到如今,說這些話有什麼用呢?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我不能躲過。”

她抬起頭,眼眶紅紅的,我好想抱著她哭。

我如此的好運,在宮裏,還能結識幾個朋友,還能讓陳嬤嬤這般地為我,舍命也要保全我。

陳嬤嬤吸著氣輕輕地說:“昨天夜裏,有個男人撞了進來,寧妃聽到了,她推開窗子看,看到有人在毀壞天珠,當時就尖叫起來。那人跑了出去,而寧妃,卻是吐血不已,臉上的紅點,禦醫診斷說是毒疹。她們真的好狠啊,好狠啊,都這樣了還不放過寧妃。”她的淚不由自主地落下。

“嬤嬤,是天香宮的人嗎?”

“初雪,這些事,你不用管,好多事你不明白,也不要摻和進來。三年以後,就平平安安地回你的家裏去,過好你的日子就好了。”她朝我蒼涼地一笑,眼裏是藏不住的悲哀。

我是人,不是物,我尚有人性。人之待我十分,我必回百分。讓我什麼也不管嗎?我能不管嗎?我心痛地看著滿院子的天珠,“昨天三更之後,我在冷宮的不遠處,看到了一個小太監,他差點摔了一跤,把身上的玉佩也給摔下來,我就放在花樹底下。嬤嬤,這就是他們的罪證,不能讓寧妃這樣白白地受折磨。她還徘徊在生死之中,嬤嬤,得讓七皇子知道,我們雖然沒有權力,可是他有。如果總是忍著,那麼,這一次僥幸,那下一次呢?”

她一張臉變得蒼白,捂著我的嘴,“初雪,你可千萬不要對任何人說你三更出去了,你沒聽說過謠言,他們會以為你和外人合夥,內外勾結的。”

我心涼了一半,我沒有想到這些。

我卻是滿腔的無奈,“嬤嬤,那這樣就算了嗎?”

“不算,我們能如何呢?”她重重地歎著氣,“我們是宮女,有辯白的機會嗎?初雪,你還年輕,你相信那大夫,我也相信你,寧妃不會有事的。在這些事過去後,你得離開冷宮,這也不是什麼安寧之地。”

“嬤嬤。”我不依地叫著。

“聽話。”她固執得很。

我卻低低地笑,有些悲哀,“嬤嬤,你以為,我還是默默無聞的倪初雪嗎?嬤嬤,昨天夜裏,是太子約我出去,我才出去的。我覺得昨天的事很不簡單。我已經成為了出頭鳥,不然,不會連我們一塊毒害,對不起。”

屋裏忽然又響起了寧妃的痛苦聲音,這種痛叫聲,像是天籟一般,讓我們都興奮起來了。

連禦醫都束手無策了,上官雩啊,上官雩,你真的是太厲害了。

我心裏充滿了一百個,一千個佩服。

大口地呼吸著空氣中,這種叫做生命的興奮味道,寧妃,寧妃,要堅強啊。我想笑,扯得一身的痛讓我低呼。

痛叫一聲比一聲更有力,更清亮,鬆懈了我所有的神經,感覺自己身上的痛更是厲害。

過了一會,是七皇子的聲音:“寧妃讓你們進去。”

驚喜在心間彌漫開來,我看著陳嬤嬤,“嬤嬤,快進去,幫初雪也好好地看看。”我這樣子,寧妃看到了隻怕會更加地擔心。

陳嬤嬤擦擦淚整整淩亂的發,這些小動作,在我的眼裏,看起來可愛極了。

七皇子的紫金長靴在我的眼底下,他有些急促地說:“倪初雪是不?”

我點頭,“奴婢正是倪初雪。”

“這一次是你好運,上官雩救活了寧妃。”他睨視著我,也在打量著我。

我輕笑,是啊,上官,上官,真的好厲害。

“陳禦醫,過來給她瞧瞧。”他冷然地叫著。

我心裏有些感激,而禦醫,明顯的不情不願,我隻是一個宮女,讓他瞧,是折了他的身份。

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了出來———“倪初雪,我會自個兒給她診治,不勞七皇子恩惠。”是上官雩孤傲的聲音。

就是閉著眼睛,我也知道,這是上官雩的聲音。如此的好聽,如此的熟悉。

七皇子沒有說什麼。一會兒,那出去的淩嬤嬤又進來,愁著一張臉,“七皇子,十七皇子不肯去禦書院,奴婢沒有辦法。”

他看我一眼,移開視線,“月公公,你在這裏守著,有什麼事馬上過來稟報,我去去就回。”

我坐在廊下,感歎著命運總是這樣捉弄人,不想起風波,偏就起了,也因為這樣,我見到了上官雩。好困,好累,好痛。

我乖乖地坐在地上,等著他出來,心跳,慢慢地平複下來了。

他出來,站在我的身前擋住了我所有的視線。他看著坐在廊下的我,那眸子裏,透射著無限的心痛,卻嘲諷著說:“真狼狽。”

我轉過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淚水輕輕地又流了下來。

他像是我的親人一樣,我和他,還可以再回到以前那般鬥嘴的樣子嗎?

我咬著唇,一隻溫暖的手輕輕地扳回我的臉,輕輕地揉著,一陣沁涼從臉頰上透心而來。

我知道,我的臉腫得厲害,七皇子的一巴掌,可打得不輕,痛得我半邊臉都麻木了。

他墨黑的眼眸,依舊是孤傲,他依舊是那般的好看,細心地拈著藥膏輕揉著我的臉,揉走那麻痛和火熱。半眯的眼,帶著一些憤怒和憐惜。

看著他,竟然千言萬語無從說出口。

就那樣看著,不舍得合上眼了,這麼個昂藏的男子,我如何配得上!

“我怎麼不知道,倪初雪變得那麼愛哭。”他輕輕地說著,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我一手輕擦淚,朝他用力地一笑,“上官,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