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狗說:“誰信你這一套?去年我家牛難產,你害得我去找接生醫生,鬧下了笑炳,全鎮都知道了。我一輩子記恨你。你滾!”說完惱怒地走進屋,把門猛地一關,弄得徐支書和金牛不歡而散。

真沒想到鳳仙一句氣話竟一語成讖。第二天傍晚,天空烏雲密布,遠處傳來雷聲,不一會兒就下起雨來了。

鳳仙拎著豬食桶到豬圈去喂豬,往日隻要她一推開豬圈門,四隻豬就不約而同地爬起來,昂起頭,翹起嘴巴,用眼睛盯著她叫個不停。把豬食倒進豬槽裏,4隻豬爭先恐後擠上來巴唧巴唧地吃,現在卻全扒在地上不吃食。她跨進豬欄仔細看了看,發現它們呼吸急促,流青鼻涕,眼睛發紅,腋肢窩下和耳根發紫。鳳仙傻了眼,腦裏嗡嗡亂響,似乎飛舞著無數的蒼蠅,手在抖,腿也在抖,頭發根根豎起,臉扭曲得十分醜陋。她慌忙跑回家把徐春狗喊來。

徐春狗一看也傻了眼,驚愕地叫起來:“這是咋啦?病了?”

鳳仙急得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這可怎麼辦呀!費勁扒力掙兩個錢多不容易啊!四隻豬丟了就是4000多塊,我的天呀!”

徐春狗說:“哭什麼哭?能把豬哭好嗎?”

鳳仙收斂住了哭聲,用手撩起衣角擦了擦眼淚,急中生智說:“你快打電話給金站長,讓他來看看。”

徐春狗為難地說:“要打你打。雞都宿籠打盹了,天又在下雨,電話打了也白打,這麼晚了他不會來的。”

風仙急得團團轉,嘴裏不停地說著: “叫你不要得罪金站長,你就是不聽。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呀?”

徐春狗埋怨說:“全怪你那張破嘴。要打電話你去打,看他來不來。”

鳳仙說:“你就怪我,你咋不怪你自己?和金站長鬧得那麼僵,你咋有臉見人家啊!你在這裏守著,我到桂蘭家去打電話。”村子裏許多在外打工的人家,不是安了電話,就是買了手機。徐春狗也出去打過工,因脾氣暴躁,好和人吵嘴,被老板抄了好幾次魷魚了。後來也就懶得外出打工了,也就沒安電話。每次去別人家打電話,都要付1塊錢電話費。

鳳仙拿著金牛的手機號碼趕到桂蘭家,撥通了金牛的手機。金牛和佘萍正在家吃晚飯,聽到手機響了,金牛拿起來接電話:“喂,你是誰?”

鳳仙說:“我是蚌殼嶺4組的鳳仙,我找金站長。”

金牛說:“我就是。有什麼事嗎?”

鳳仙說:“我家豬病了,4隻豬全趴在地上,求你來一趟好嗎?”

金牛問:“有些什麼症狀?”

鳳仙說:“它們全趴在地上不吃食,呼吸急促,流青鼻涕,眼睛發紅,腋肢窩下和耳根發紫。”

金牛說:“好,我馬上去。”

鳳仙說:“金站長,天黑路遠,天又在下雨,本來不好意思找你的。可這4隻豬一丟就是幾千塊呢!沒辦法隻好求你了。”

金牛說:“沒關係,我馬上來。”金牛說完加速了吃飯的速度。

佘萍問:“誰來的電話?”

金牛說:“蚌殼嶺村春狗家的,他家四頭豬都病了,萬一出了問題損失可就大了。”

佘萍說:“二十幾裏路呢,天黑了,又在下雨,明天去算了。”

金牛說:“不行,現在必須去。”

佘萍說:“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搞完了再一起回來。”

金牛說:“你不怕把你屁股顛破了?”

佘萍說:“老不正經。”

金牛說:“那好吧!”

兩個人穿上雨衣,騎上摩托車出發了。雨下小了些,硬化了的村級公路像光亮亮的銀線在崇山峻嶺中延伸,兩邊的山黑黝黝的,像一件件襤褸的衣衫,皺巴巴地橫亙在天地之間。不一會兒天就黑下來了,隻有星星點點的燈火在夜幕中閃爍。

40多分鍾後,金牛和佘萍趕到徐春狗家時,徐春狗和鳳仙正守在豬圈裏。徐春狗看到金牛不好意思地退到鳳仙後麵去了。鳳仙無奈地忙往前湊,臉上堆著笑,可又絕不僅僅是笑,巴結、卑微、歉意,還有一絲可憐。“金站長,讓你受苦了,真是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