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家庭內戰
已近黃昏,玉汝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馨蕊一臉依依不舍的表情對她說:“阿姨,您要離開了嗎?”
“馨蕊,時間還早,阿姨再陪你一會。”
“阿姨,您可以成為我的媽媽嗎?”馨蕊輕聲問。
“馨蕊。”玉汝麵對她那期待的眼神,心底湧起一股隱隱的哀愁。她不越來越難以麵對這種憂傷期待的目光,她好想告訴馨蕊,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她知道,這個固執的孩子一定會追問她為什麼。她將如何回答?她要告訴馨蕊,她無法容忍石中玉乖戾的性情,她無法容忍他對自己的輕視,無法容忍他骨子裏的傲慢與自負?她要告訴馨蕊,因為不對等的身份,讓她與他之間永遠不可能嗎?
不,也許,不僅僅是因為身份的差距,橫亙在他們之間更大的鴻溝是他內心的空虛。他觸摸著內心陰暗的一麵,在矛盾中掙紮著,痛苦著,他需要一個敵手來緩解內心的不安。
玉汝走至客廳門口,鑫宇正站在院中,他的雙手纏著紗布,背對著夕陽一動不動地望著牆沿上攀爬的葛藤。
他緩緩地回過身來,她的到來,讓他年輕的臉上浮現出些許不安的神色。
“玉汝老師。”他溫和而含蓄地說。
“鑫宇。”玉汝輕聲回應,目光掠過他的臉龐移至那株茂盛的葛藤。
“秋天快到了,可是,這株藤通常在深冬才會落葉。”鑫宇用平穩的語調說。
“是的,葛藤是生命力很強的植物。”玉汝沉靜地說。
“這是大嫂生前栽的葛藤,大嫂不在了,它卻長的更加茂盛。”
玉汝沉默著,他又說:“大哥很愛大嫂。”
她不想與他談論關於感情的話題,依舊沉默。
“玉汝老師,你會愛上怎樣的男人?”他用含蓄的目光望向她。
“我還沒有找到答案。”玉汝輕聲說。
“四年前我這樣問你,你也是這樣說。”
“我也許希望愛上一個敢於承擔的男人。”
他目光猶疑地說:“你認為我不敢於承擔嗎?”
“不,我沒有那樣的意思。”
“我知道秋蘭在這個家裏受了很多委屈,即使我站出來維護她,也是無濟於事,因為她無法改變自己的身份,她隻是一個傭人。”
“鑫宇——”玉汝欲言又止,她對這個柔弱的大男孩從沒有痛恨的情緒,可是,她卻感覺自己與他的距離是那樣遙遠。
鑫宇用含蓄的目光注視著玉汝,用平穩的語調說:“也許,每一個人對身份有不一樣的理解,媽媽會讓每一個員工對她充滿崇敬,哥哥會讓每一個員工對他充滿畏懼,而我卻隻想與每一個人親密相處,可是,身份卻讓我沒有朋友,就連玉汝老師也總是回避我。”
“鑫宇。”玉汝無法真正說出自己的心事,她轉而對他說:“鑫宇,如果你願意,我們以後可以帶上馨蕊一起去爬山。”
玉汝說話間,石中玉的汽車已然在她身旁停下來。他從半開的車窗中聽到玉汝的話,走下汽車,冷聲嘲弄:“你可以為他穿上舞鞋,帶他去跳芭蕾。”
石中玉說完邁著闊步向客廳內走去。鑫宇白淨的臉變的緋紅,含蓄的目光中充滿了窘迫。玉汝激憤地走到客廳,石中玉正靠在沙發上,泰然自若地喝茶。
她激憤地向他聲討:“你無權挖苦鑫宇。”
他先是驚愕地望著她,轉而低聲咆哮:“你上午替你哥哥向我聲討尊嚴,現在又替鑫宇向我聲討,你心裏的尊嚴到底是什麼,我很懷疑你有沒有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