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沉的話語仿佛帶著責備的意味。她幽怨地望著他,她無法無視他的冷漠。他是否還在痛恨自己當年的沉默?假如這樣,他應該用最暴戾的方式來懲罰自己。假如他不恨,那麼,愛也同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吧?
她凝視著他冷峻的臉,他堅毅的法令紋和額上滄桑的紋路,都帶著沉滯的意味。他的冷漠讓她感覺他內心的愛已然消逝。她隱隱地感覺,她必然要以一種受傷的方式來結束這場愛戀。她在深沉的思慮中,幽婉的眼神逐漸變的堅定。假如這是一種必不可少的傷害,就應該讓它來的再猛烈些。
“玉林,我理解你現在的疲憊,隻是你不應該把所有的擔子都扛在自己肩上,石中玉應該為你分擔一些,你是他的合夥人,而不是他的下屬。”
他異樣地望著她,“石中玉”這三個字仿佛閃電劃破長空,讓他長久愕然,之後,用一種銳利的目光盯著她。
她意識到自己透露了和石中玉的關係,低聲說:“其實,我是石中玉女兒的輔導老師。”
“是嗎?”他用低沉的聲音說:“其實,你沒有必要向我隱瞞。”
“我隻是——”
“你不需要解釋,我們一開始就攙雜了太多疑慮,玉汝,感情容不得一絲一毫的欺騙。”
“這不是欺騙,我們之間隻是很簡單的關係,我沒有必要提起。”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對這件事情如此惱恨,她凝視他陰暗的臉,仿佛感覺他那冷漠的姿態是一種精心的偽裝。他的惱怒恰似驚慌,她帶著一絲疑慮,低聲說:“他隻是透露你們是合夥人,並沒有提起關於你的任何事情。”
他僵硬的表情變的舒緩,“玉汝,我不要你夾在我和這個男人的恩怨中。”
“玉林。”她惶惑地望著他,“你們不是合夥人嗎?”
“你從來沒有問過我妻子是怎麼死的。”
她驚訝地望著他,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兀地提起妻子。
“她死於一場車禍,而那場車禍的肇事者就是石中玉。”
玉汝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充滿疑慮地望著他。
“我愛我妻子,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
“你成為他的合夥人,是為了有一天能夠摧毀他?”玉汝錯愕地問。
“是。”他不無沉痛地說:“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給那些普通人真正的尊重,我妻子是一個普通的職業女性,她熱愛生活,熱情地投入工作,可是,他剝奪了她的生命。”
他沉痛的表白,讓她啞然。也許,是那份沉痛的愛戀讓他變的冷漠,她深情地凝望他,他不再是一個深沉強悍的男人,而是一個滿心傷痛卻無以宣泄的人。
在她哀婉深情地凝望中,他緩緩地轉過臉,將她擁入懷中。她輕聲呼喚他的名字,他將她攔腰抱起,以急促的步子走進了臥室。
他凝視她憂傷的眼神,用低沉的聲音說:“玉汝,我們已經失去一個八年,不能再等一個八年。”
“玉林。”她呼喚著,淚水濕潤了眼眶。
“愛情容不得一丁點的疑慮,不要再流眼淚,這沒有意義。”他看著她,聲音低沉地說:“在我們之間哪怕隻有片刻的愉悅,也比無限追悔更加實際。”
她分明看到他臉上的冷酷與凶狠,也許,對妻子沉痛的愛戀讓他無法正視與自己的感情,她無限追悔地呼喊他的名字,他沒有任何表示。
他靠在床上,她依偎他寬闊的肩膀,試圖撫慰他受傷的感情。
她不知道,他帶著對妻子沉痛的愛戀,將如何打擊石中玉,可是,這兩個同樣冷酷的男人卻讓她感覺一股冰冷的寒意。
他從床頭櫃上拿起了香煙,沉鬱地吸了,他那沉鬱的臉孔幾乎淹沒在一片煙霧中,她輕聲說:“玉林,你應該少吸一點香煙。”
他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她凝神注視他蕭瑟的臉孔,輕聲說:“過幾天是我爸爸的生日。”
“替我向你爸爸問好。”
“玉林,爸爸一直對你充滿愧疚。”
當她說完這句話,他臉上的表情變的越發沉鬱,“沒有什麼好愧疚的,我們都不再年輕了,我們應該看清現實。”
她驚惶地注視著他,他仿佛在以一種冰冷的姿態將她推開。
“玉林,你想象過我們的將來嗎?你總有一天要麵對我爸爸。”
“一切順其自然。”他冷漠地說。
他回避著她的注視,猛烈地吸煙,他感覺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壓迫著自己,八年前來自身份的追擊,讓他無從遁跡,八年後的今天,她再一次威脅著自己。
他吐著煙霧,在心中權衡與她的關係,假使在事業與感情之中做出抉擇,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因為那是一個男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女人們即使淚流滿麵,用纏綿的愛意來渲染對愛情忠貞的信念,又有什麼意義?
他還記得八年前他許下的諾言,“等他實現了自己的理想,會回來找她。”那句話就好像釘子般釘在他心上,讓他時時刻刻忍受著煎熬。如其說他被現實擠壓,倒不如說,他被那句誓言所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