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愛爸爸,爸爸雖然沒有和你相認,可是,他愛你,他時刻牽掛著你。他老人家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
“是的,它也許毫無意義,可是,有誰知道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意義的?”
與此同時,小昊龍正追趕著那裏流浪貓來到張玉林的海帶加工廠,它遵循小貓“喵嗚”的叫聲來到了倉庫。
他趴在門沿上,用機靈的眼睛向充滿海帶的空間裏張望。
張玉林正沉入失敗的滋味中,在一個白色的塑料箱旁喝酒。小昊龍看著他沉鬱的表情,帶著些許惶恐地詢問:“你看到我的貓咪了嗎?”
“你的貓咪?”張玉林抬起沉鬱的臉孔,用呆滯的目光注視著麵前這個機靈的小男孩。
從倉庫裏滿滿陳列著的海帶箱後麵傳來一陣“喵嗚”的聲音,小昊龍挺起胸脯替自己壯膽,他擺出一副審訊的姿態說道:“這裏有這麼多海帶,你是不是偷了我爸爸的海帶,我要讓警察來抓你?”
張玉林凝神注視他,沉鬱的嘴角上浮現出一抹慘淡的笑容。
“你爸爸是石中玉?”他用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問。
“是,我要讓我爸爸把你打成牛肉漢堡。”小昊龍擺出一副狂放的架勢對他說。
昊龍充滿警覺地一點一點走近他。他歪著脖子向陳列的海帶箱後望去,不見小貓咪的身影,有些懊惱地說:“你把小貓咪藏起來了。”
“和你爸爸一樣飛揚跋扈。”他麵無表情地說。
昊龍無法分辨這句話的意思,可是,從張玉林沉鬱的表情中意識到那是對爸爸的輕視,他抬起臉,無比狂傲地說:“你敢當麵說我爸爸壞話嗎?你害怕我爸爸,所以,你就把我的小貓咪藏起來了。”
“你的話一點邏輯都沒有。”他沉鬱地笑著,對他逗弄道:“你敢喝了這杯酒,叔叔就把你的貓咪還給你。”
“你騙我。”小昊龍半信半疑地坐在他麵前的一個矮箱上。
“叔叔不騙你。”他欺哄的眼神中仿佛透露著對小昊龍的喜愛之情。
“你就是騙我,如果我喝醉了,你就會把小貓咪藏起來。”
小昊龍說話間,小貓從海帶後麵一竄而過,他起身追到門外不見了貓咪的蹤影,重又跑回來無比懊惱地對他說:“你把我的貓咪找回來。”
“你比你爸爸還飛揚跋扈。”他沉鬱地說著,將一杯酒遞向他,欺哄道:“你喝了這杯酒,叔叔去幫你把貓咪抓回來。”
“你不騙我?”
“叔叔不騙你。”
小昊龍半信半疑地坐到他麵前,他猶疑地端起酒杯,輕輕喝一口,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說:“好辣。”
張玉林沉鬱地笑著,他拿起酒瓶大口喝起來,小昊龍看著他狂放的姿態,仿佛被他激起了某種男子漢的情愫。他重新端起酒杯,輕輕喝一口,再一次叫苦不迭,“好辣,真的好辣,叔叔,你的嘴不痛嗎?”
“男子漢不可以喊痛。”他沉鬱地笑說。
小昊龍被他激起了不服輸的勇氣,再度端起酒杯大口喝一口酒。他很快感覺眩暈,仰著燙紅的小臉嘟噥:“叔叔,你去幫我抓貓咪,叔叔,那些箱子要倒了。”他說著趴在桌上朦朧的睡去。
玉汝和石中玉一起走進來,石中玉看到兒子匍匐在箱子上的身影,猛然衝上前來。他們很快廝打在一起,不,是石中玉對張玉林沉痛的擊打,在他麵前這個沉鬱的男人如同行屍走肉般隻是陰鬱地冷笑,不曾對他還手。
玉汝無心阻止石中玉對張玉林的毆打,她驚慌地搖撼昊龍沉睡的身體,當她確知他隻是酒後沉睡,才從恐懼中緩緩地醒過來。
石中玉再度揮起拳頭向張玉林擊去,他的身體向後退去,整個海帶箱轟然傾倒。
“玉林。”她衝上前去,憂心如焚地掀動那些擠壓在他身上的箱子。
“玉林,玉林——”她無法記起她究竟呼喚過多少次他的名字。
石中玉上前搬動那些箱子,沉聲道:“他沒有那麼脆弱,隻是區區幾箱海帶,不會把他壓死。”
她無心理會他的挖苦,她用盡全部的力量掀動那些箱子,當張玉林從海帶中爬出的一刻,她仿佛被金屬撞擊了心房,深刻的痛惜之中帶著一種猛然驚醒的凜冽。
她看著他緩緩地拿開臉上濕淋淋的海帶,近乎哽咽地呼喚:“玉林。”
他鐵青著臉,沒有回應,緩緩地從散亂於地的海帶中走出來。
“玉林。”她伸手為他拿掉懸掛在肩上的海帶。他用冰冷的眼神注視著她,漠然地轉身離開。
“玉林。”在她沉痛的呼喚中,他緩緩地從她麵前走過,頹靡的身影逐漸消失於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