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刺客(3 / 3)

或許是經曆過一場生死的蛻變,她發覺人生的無常,使她很注重人與人之間的感情。

她低低的喚了聲:“林澈——”可是,早沒了那道年輕坦然的身影,眼角卻微微的濕了。

過了許久,她才抬頭看蕭崇源,語氣裏帶著微微的指控,“你把他趕走了……”

“憑你現在對他的表現,我沒殺了他,已是仁慈。”蕭崇源看著她泛紅的眼圈,狂怒不已,聽得她的指控,心裏卻沒來由的泛著酸澀。

白楓一驚,望進他冰冷的眸裏,心裏一悚。緊聲道:“你還想殺他?”殺人是犯法的呀!

蕭崇源的臉色更加蒼白了,隻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快步走出了默心閣,席戎緊跟其後,五騎卻留了下來,駐守在園子入口。

回到竹苑,蕭崇源的臉色很難看。席戎見狀,快步跑了出去。

脫了外袍,中衣的前襟呈現一大片觸目驚心的血紅。

這時,席戎去而複返,帶了一個人進來。

來人是府裏的老太醫,曾跟在先皇身邊,醫術了得,後先皇駕崩,便跟在了蕭崇源身邊。上次白楓中了蛇毒,他剛好外出,沒在府裏,聽說是王爺用嘴幫王妃將毒吸出,結果自己卻暈了過去,心裏很難過。王爺怎能如此不愛惜自己?

此時看到王爺胸前的血紅,悲痛道:“王爺,您一直以來為那人做的那些,值得嗎?”

他在來的路上,已經聽席戎講過,今早出了城門,他們遇到了伏擊,為了救身陷重圍的七騎,王爺自己硬是挨了敵人一箭。憑王爺的武功,放眼天下,沒人是他的敵手。他們很清楚,這件事是誰做的,隻是不能點破,而老太醫與席戎在憤怒的同時,為蕭崇源感到不值。

“無論如何,請王爺今後先考慮自己的安危。”老太醫在給他處理完傷口,並包紮後,突然跪在他麵前。

蕭崇源淡瞥他一眼,“本王自有分寸。”然後轉頭對席戎道:“送老太醫出去。”

席戎他們剛走,管家匆匆來報,“皇上來了。”

消息這麼快?看來他的侄兒已經迫不及待要與他為敵了。

蕭崇源無奈低歎,他是不是該趁機放手?他的皇侄翅膀長硬了,第一個要除掉的——就是他。

年輕的少年天子,溫文爾雅,臉上笑意溫暖。對蕭崇源的傷勢噓寒問暖,表現的無微不至。

蕭言溪環視了一圈,漫不經心的問:“怎麼沒看到皇嬸?”

蕭崇源淡淡的說:“她聽說有廟會,便領著丫鬟一大早出去了,興許在回來的路上。”

蕭言溪驚訝的看他,“皇叔還真放心,皇嬸那美貌怕不引起城中大亂。”

“皇上莫擔心,臣有派人保護她。”蕭崇源淡瞥他一眼,口氣依舊淡冷。

“是嗎?那就好。”蕭言溪垂下目光,借著喝茶的動作,掩去眼裏的憤怒,她本來是要成為他的妃子的……

就在少年皇帝起身,想回宮的時候,門外卻傳來廝殺的聲音,隻片刻的工夫二十來個黑衣刺客已破門而入,門外已屍橫一地。

蕭崇源大怒,手一揚,腰間的銀色軟劍彈了出來,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很快,黑衣刺客倒了一地,隻剩幾個。就在這時,蕭崇源卻感到身體軟綿綿的,提劍的手竟然使不上力。難道他中了軟筋散?

就在這間隙,一個黑影快速掠到皇帝身邊,輕而易舉挾持了他。

“蕭崇源,你武功不是很高嗎?你們的狗皇帝就在我手上,若要活命,就立刻自刎。”黑衣人聲音高高揚起,帶著勝利的姿態,不屑的看著蕭崇源。

果然,廳裏變得一片死寂。

席戎等人站到蕭崇源身後,一臉憂慮。

被挾持的蕭言溪,一臉怒容,“混賬,你竟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朕要把你碎屍萬段……”

黑衣刺客揚手一拳揮在皇帝臉上,血順著他的唇角流了出來。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又扭頭對蕭崇源喊道:“你還不快自刎,難道你們皇帝的命比不上你自己的?隻要你即刻自刎,我馬上放了他。反正我們要的隻是你淵王的命。”

蕭崇源震怒,不管這是不是某人的陰謀,這些黑衣刺客該死。他眸裏的冰冷如十尺寒潭,令人望之生畏。刺客接觸到他的眼神時,握著劍的手顫抖了下,那種無法掩飾的恐懼,自心底漫上來。

“想要本王的命,本王給你。”蕭崇源說話的時候,舉起了手中的劍。

“皇叔,不要——”蕭言溪的驚喊聲,及席戎等人的聲音剛出,“咻”的一聲,一支箭淩空射出,以迅雷之姿,猛地朝黑衣刺客的咽喉貫穿過去。

眨眼的功夫,黑衣刺客倒地身亡。

“一箭命中,本王妃的箭術不錯吧。”

白楓清冷的聲音響起,被震住的眾人方才如夢初醒的看向門邊。

其餘幾個黑衣刺客,見狀,應聲倒地,眼角流出黑色的血漬。

白楓手上拿著弓,她身後的五騎,分別用崇拜的目光看著她。

其實,五騎的箭術也很好,隻是他們不敢射,萬一一個偏鋒射到皇帝身上,那就麻煩了。正猶豫間,看蕭崇源真的舉劍要自殺,白楓奪過一人的弓,張滿弓便射了出去,毫不遲疑的。在她眼裏,沒有皇帝,隻有淵王,她不能讓他死,她還要攻克他呢。

“誰讓你出來的?”低沉夾著沉怒的聲音傳來,蕭崇源一個箭步走過來,狠狠盯著白楓,氣急敗壞的朝她吼,“你以為你是在玩家家酒嗎?箭可以亂射的麼?若你的箭再偏一點,後果你承擔得起嗎?”

白楓錯愕的看著他。第一次發現這男人生氣起來這麼可怕,他是真的生氣了。可是為什麼?她剛剛明明救了他呀,真是個是非不分的家夥!白楓也很生氣,氣得啞口無言。

“現在馬上回默心閣,繼續思過。你擅自離開,已違抗了我的命令,刑罰加到兩個月,若敢再違抗,永遠都不要再出來了。”蕭崇源加重了語氣,俊美的臉上似覆了層冰霜,冰冷卓絕。

白楓也怒了,回瞪他,“蕭崇源,你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說完,扭頭便跑,卻一頭栽進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蕭言溪懷裏。

蕭言溪有一刻恍惚,懷裏的溫香軟玉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在他的指尖差點觸碰到她臉頰的刹那,卻被狠狠推開。

“讓開。”白楓看也沒看他,從他身邊跑開了。

蕭言溪踉蹌了下,手指的餘溫還在,她已跑遠。

她,不記得他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