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20世紀末中國少數民族題材電影的生產……(2 / 3)

除了上述影片外,各製片廠推出的少數民族題材主旋律影片還有:《義重情深》《傑桑·索南達傑》《孔繁森》《阿娜的生日》《彝海結盟》《遙望查裏拉》《金色的草原》《白駱駝》《良心》《小城牧歌》《真心》等。這些影片中除了《彝海結盟》是革命曆史題材外,其餘均為現實題材影片,集中表現了新時期少數民族地區湧現出的英雄人物和英雄群體。譬如,珠江電影製片廠1996年拍攝的影片《傑桑·索南達傑》,紀實性地再現了為保護藏羚羊而被盜獵分子殘忍殺害的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治多縣縣委副書記傑桑·索南達傑的英雄事跡;天山廠的《阿娜的生日》(1996)是作為“五個一工程”重點片投產的影片,不僅獲得了新疆文化發展基金的資助,自治區政府還以“紅頭文件”的方式為影片的發行、放映大開“綠燈”。

廣春蘭執導的兩部主旋律影片《良心》(1998)、《真心》(2001)也獲得了政府資助。《良心》的總投資為260萬,其中政府資金200萬,占到了77%;《真心》是以新疆帕米爾高原烏恰縣縣醫院院長吳登雲為原型拍攝的傳記片,由天山廠和上海兩家民營製片企業聯合出品,總投資達450萬,從國家到地方政府都給予了大力的支持,影片還於當年獲得了華表獎和“五個一工程獎”。另外,還有表現西藏高原戍邊軍人無私奉獻精神的影片《遙望查理拉》。《義重情深》《金色的草原》《白駱駝》三部影片講述的故事全部來源於同一個曆史事件:20世紀60年代初,席卷全國的自然災害使上海3000名孤兒流離失所,掙紮在死亡的邊緣。後來這些孤兒被送往內蒙古,草原上善良的牧民領養了他們,含辛茹苦地把他們撫養成人。新世紀以後,相同的題材又被拍成了電視連續劇《靜靜的艾敏河》和電影《額吉》。它們都展現出蒙古族同胞無私寬廣的胸懷以及在困難時期各民族攜手共克時艱的動人場景。

這一時期的主旋律電影與之前的政治電影相比,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首先是對電影的功能有了更為全麵、完整的把握,始終恪守思想性、藝術性和觀賞性的有機結合,開始主動向市場與大眾的接受心理靠攏。其次,“人性意識的空前強化,人道主義擔當的合法化走向,以及還原人的本來麵目和日常生活狀態的呼聲,使得長期流行的神話或臉譜化的傾向得到了徹底的修正”。在表現先進人物的影片中,力求保持生活的原貌和真實狀態,呈現出鮮明的紀實性風格。少數民族題材主旋律影片最為常見的是描寫不同民族不同身份的人群之間共同輝映的人性光彩,歌頌以寬容和愛為核心的人道主義精神。在這種敘述的背後,實際上表達出一種“國家在場”,即在保持邊疆少數民族地區經濟發展、社會進步、政治穩定中,國家起到了重要的支撐和推動作用。

總之,在經濟與行政手段的推動下,國有資金保證了主旋律的生產,更重要的是,保證了電影的宣教功能和社會效益的實現,並強化了國家話語在思想文化領域的主導性地位。少數民族主旋律影片也承擔著傳播民族文化、凝聚民族力量、想象民族精神的重要作用。據此,中國電影業在向文化工業轉型的艱難進程中,在政治文化與文化工業共生的現實中,政治一體化的要求和經濟市場化的趨勢始終互相纏繞、製約,這也成為20世紀90年代中國電影發展的明顯特征。

(三)社會資金

20世紀90年代,電影市場的波動和風險使製片廠在把握不大的情況下不敢輕易投拍影片,造成的結果是,各廠投入電影生產的資金越來越有限。據統計,1993年,電影廠資金僅占全部投資的23%,雖然1994年上升到40%,但主要是以勞務和設備的形式投入,流動資金的投入實際上少得可憐。但電影主管部門每年下達的生產計劃卻必須完成,各級創作人員必須有片子拍,才能提高收益。在這種情況下,製片廠采取了引入社會資金、分成讓利的對策。

1993年,內蒙古電影製片廠進行了體製改革,開始走市場化、自負盈虧的路子。從每年由國家統購統銷五部電影、每部前期投資500萬元的大好光景,一下子陷入拍片額度不變,但無財政撥款,且統購統銷的模式被打破的不利局麵。蒙古族題材電影陷入了既無資金、又無銷路的困局中。此時,廠裏大部分創作人員紛紛前往北京,成為“北漂”一族,通過各種方式融資拍片。十幾年間他們拍攝了100多部影片,這其中不乏優秀之作,像塞夫、麥麗絲的《東歸英雄傳》《悲情布魯克》,寧才的《季風中的馬》等。不言而喻,“北漂”族業已成為蒙古族題材電影生產中最中堅的力量。麥麗絲在一次接受采訪時回憶道:籌拍《東歸英雄傳》時,內蒙古電影製片廠已經改製,導演必須到社會上去融資。當時香港的一家規模很小的影視公司僅為他們出資10萬美元,最終在低投資水平下艱難地完成了影片的攝製。《悲情布魯克》也是通過社會融資的方式籌集到資金300萬元。可見,當時以社會融資的方式來拍攝少數民族題材影片已經成為一種很常見的做法。

這裏所謂的社會資金,泛指非電影生產部門和企業用於中國電影製作的國內資金,包括國有企業、集體企業和個人方麵用於電影的投資。社會集資拍片最初是以企業讚助的方式出現,例如《阿曼尼薩罕》《阿娜的生日》《良心》《姍娘》《彝海結盟》等影片都獲得了企業的讚助。《阿曼尼薩罕》(1993)是天山製片廠和天津製片廠聯合拍攝的人物傳記片,由著名導演王炎執導,講述了被新疆維吾爾族視為“樂聖”的阿曼尼薩罕的傳奇人生。她是一位在民間音樂的海洋中長成的農家少女,因酷愛音樂又天賦極高,被微服私訪的阿布都熱西提汗王看中並納為王妃。進入宮廷後,花費畢生心血收集和整理了維吾爾族的古典音樂套曲《十二木卡姆》,後因積勞成疾僅34歲便離開了人世。影片通過對新疆民族音樂史上的傳奇人物的刻畫,展現了維吾爾族優秀的民族文化遺產。最值得一提的是謝飛在1999年執導的《益西卓瑪》,以國有製片廠與民營影視文化公司合作的形式拍攝,通過將益西卓瑪這個普通藏族婦女的愛情以及人生經曆與倉央嘉措的詩結合在一起,表現了藏民族對愛與善的追求,而這正是藏文化最精髓的內容。由此可見,借助於“合拍”的形式,不僅使一些特殊題材的拍攝得以實現,也使國有電影廠特別是欠發達地區電影生產機構的創作觀念和拍攝手法獲得極大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