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高概念電影的出現:少數民族題材電影的產業化之路
2015年年初,占據主流院線80天之久的《狼圖騰》以6.98億元的票房成績完美收官,並獲得了金雞百花電影節的最佳故事片獎,這從某種程度上激發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創作者掙脫此類電影邊緣地位的抱負。
《狼圖騰》是一部典型采用“高概念”(high cept)商業模式拍攝的影片。所謂高概念電影,不僅僅是高投入、高科技、大製作、大營銷、大市場,更主要指用商業思維和營銷思維來主導電影的生產以及後續的市場運作,以追求利潤的最大化。可以說,“高概念”是美國好萊塢電影風行世界的製勝法寶,並深刻影響了中國的電影產業。新世紀之初,《英雄》《十麵埋伏》《無極》《夜宴》《滿城盡帶黃金甲》等影片,均以“高概念”的商業模式進行生產與運作,盡管觀眾口碑不盡人意,卻取得了理想的票房成績。2014年以來,“高概念”模式被運用於少數民族題材電影的生產中,使其在商業化進程中又邁出了可喜的一步。
電影《狼圖騰》改編自薑戎的同名小說。該小說在國內暢銷了十餘年,已具有了很高的知名度,這不僅為劇本改編奠定了良好的敘事基礎,也為電影帶來了更高的關注度,換句話說,電影在開拍之前就已經具備了潛在的市場能力,即“預賣特性”。除此之外,《狼圖騰》無論是生產模式,還是運作模式,都體現出了鮮明的“高概念”的特征。首先,高投資+大導演+明星組合+豪華製作班底構成其生產流程的重要一環:影片總投資高達7個億,由國際知名導演法國人讓-雅克·阿諾執導;中外電影人聯合創作劇本;主要角色由國內一線演員馮紹峰、竇驍擔綱。這些要素,經過媒體的輪番宣傳,激起了人們的好奇心與觀影欲望。拍攝中的各種插曲也時常出現在媒體上,比如片中的重要角色“狼”,是由世界著名訓狼師專門培訓出來的“真狼”,這樣一個過程就耗時近三年的時間;為拍“雪災”的場景,劇組苦等40天而未得雪後,並沒有使用會破壞草原生態環境的人工造雪方法,而是專程從1400公裏外的長白山運來了20卡車雪,鋪了2萬多平方米的雪野來進行拍攝。類似這樣具備了“可營銷性”的事件還有很多,經過聚合式傳播後,為影片放映製造了巨大的聲勢。
其次,高概念電影意味著必須追求“觀眾的最大化”,我們看到,電影《狼圖騰》在改編的過程中,將主題聚焦於“生態環境”,這不僅僅是當下中國社會麵臨的最迫切問題,也是一個世界性問題。在敘事手法上,通過設置二元對立的戲劇衝突來增強影片的敘事性:以場部主任包順貴為首的生產隊貪婪地掠奪狼群儲存過冬的黃羊,打破了狼群和牧民之間的生態平衡;狼群在饑餓的狀態下開始瘋狂地報複人類,夜裏跳到羊圈中把羊咬死咬傷,又在暴風雪來臨時把馬群逼到了河裏凍死。當受到狼群威脅後,人們對狼進行滅絕式的圍剿,狼開始變得越來越少,緊接著草原發生了嚴重的鼠害。而生產隊在圍湖造田、開墾草原的過程中,再一次破壞了草場。由是觀之,狼與人、外來闖入者與當地牧民、人類與環境之間的矛盾,構成了電影《狼圖騰》基本的敘事結構。這種“二元對立”的結構,大大增強了它的故事性,使之能夠被最大範圍的觀眾所接受。
其三,客觀而言,《狼圖騰》不僅僅是一部敘事電影,也是一部奇觀電影。在視覺呈現方麵,它通過3D技術向觀眾展現了遼闊壯美的草原以及四季交替的景色、狼群捕捉羊群的驚險場景、人與狼爭奪牛羊的角逐等,這些自然奇觀、動作奇觀、速度奇觀(狼的奔跑、人騎馬時的飛馳)、身體奇觀(對楊克身體的展示)等,為觀眾帶來了強烈的視覺快感。很顯然,創作者希望用既重敘事又重視效的策略來滿足不同年齡階段觀眾的觀影訴求,“40、50後有知青的經曆,他們從中看情懷,看生態、人文和哲學;60、70後看品質、看中國頂尖團隊的創作、看電影怎麼拍狼;80、90後可以看偶像、看小狼、看場麵”。
最後,高概念模式影響與推動了影片的宣傳、發行、放映及後續產品開發的全產業鏈環節。獨家負責《狼圖騰》宣傳和發行的中國電影股份有限公司在距離影片上映前五個月,就開始有計劃、有步驟地向影院投放各種宣傳品,包括9款預告片、24款海報、11款花絮特輯、1首主題曲MV和1部紀錄片等,大規模的宣傳徹底改變了以往少數民族題材電影“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局麵。在上映時間上,發行方選擇在2015年1月13日上映,這一時間恰逢情人節和春節的“雙節跨越”。放映後,以“專家深評、名人好評、普通觀眾快評”的方式進行口碑傳播,並利用互聯網社交平台促進傳播效果進一步發酵升級,為電影的長線放映打好了基礎。此外,影片還製作了多種語言版本,借助海外發行獲得了更加豐厚的商業回報和國際影響力。顯而易見,《狼圖騰》借助目前國際最流行的商業電影推廣模式,在市場上取得的成功,充分說明少數民族題材電影完全有可能在商業價值和藝術價值上達到共贏。
然而,對於絕大多數中小成本的少數民族題材電影而言,投入一大筆宣傳發行費用是不現實的,選擇恰當的發行方式極其必要。首先,要選擇合適的發行時機,盡量避開大片密集的時段;其二,要選擇適當的發行路徑,分區分片地走長線發行放映的路線;其三,影片在開拍前就要想到市場,找好宣傳和發行公司,否則,等片子拍完後再去找發行公司,為時已晚,發行公司匆忙上陣,一些好的影片也被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