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6,如果我們就此收場(1 / 3)

Chapter36,如果我們就此收場

飛機滑行過不算夜色的天空,稍稍顛簸之後降落在了機場,等到機門打開的時間,讓熱切的旅客不耐煩的左顧右盼。透過窗戶能看見外麵的小型飛機排列得整齊,有一輛正在脫離軌道,做上升前的準備。

機門打開,空姐站在門口提醒旅客小心腳下,帶好隨身物品等,每走下一個人,她都會溫柔的笑。稍稍鞠躬送走前一位客人,一位孕婦站在她麵前,她慣性的微笑鞠躬,抬起頭卻看見孕婦臉色發白得很。

這個孕婦,就是寧朗朗。

她深呼吸一口氣,出了機艙,穩步朝VIP通道走。寧正偉正等候在那裏,見寧朗朗過來,將灰色大衣裹住她,“乖寶,終於回來了。”

寧朗朗再也支撐不住,像是拉住救命稻草,死死捏著他的手,焦急問道,“爸爸,他……到底有沒有事?”自那場服裝展示會,顏茜在她耳邊輕語那一句話,寧朗朗再也坐不住,條件反射的追出去,在大廳的角落一把拉住正在打電話的陸閔,大吼道,“你到底做了什麼?”

至於她無故懷疑陸閔背後做了手腳,隻是憑著女人的一股直覺,所以當阿寶將她拉開之後,她也明白自己的幼稚,卻抗不住心底的擔憂與心酸,小聲哭出來。人來人往的大廳,滿是記者的鏡頭,連呼吸的空氣都不是自由的,那股壓抑的環境下,寧朗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克製住感情,與顏茜從後門離開的。

老太太似乎也得到了消息,她閉門不再見寧朗朗,無論她如何在門外苦苦哀求。寧朗朗看不懂老太太的心,陸司行以走私的罪名,即將對麵最刻薄最嚴厲的刑罰,他的奶奶卻無動於衷。最後是阿暖看不下去,將一張機票從門縫裏遞過來。

寧朗朗多想在門口朝她們發泄的大喊大叫,她不稀罕一張機票的施舍,不稀罕這一家子冷漠的財富,不稀罕她們爭奪的權利與名利,但這個家庭能不能把她的陸司行完完整整的還回來呢?

可是她不能,即使是在如此絕望的環境下,她還能冷靜的思考利弊,吞咽著苦澀和眼淚,收拾了自己隨身帶的東西,匆匆去機場。

至她得知消息起才不過四小時,但是某些單位請喝茶的速度絕對以秒來計算,她特別怕自己下了飛機,連陸司行最後一麵都見不到。她通知寧正偉,讓他每隔十分鍾就發個短訊報告陸司行的動態,甚至在飛機上,她也偷偷打開手機,藏在包裏悄悄看訊息。終於,她落地了。

寧正偉安慰的握住她的手,“陸司行現在還在工地上呢,我派人在場守著。”他當時下達的旨意很明顯,不等寧朗朗回來見陸司行一麵,誰也別想帶他走。

他們兩人很快上車,朝築橋工地去。

江城緯度高,到了十一月,秋風冷冽,夜晚的降臨也尤為的快。上飛機前,港城還是一片華陽,下了飛機,江城的冷風和擦黑的天空讓她不由瑟縮下肩膀。寧正偉看出她的害怕,主動講解情況,“陸司行之前那批從德國進的貨,沒拿到海關的通行證,不能違法進入江城,所以才冒險走港城那條路,結果材料是運到了,問題也出來了。”

港城是自由港,德國的貨運到英國方便,再從英國運到港城也很方便,本應該從港城流通進入大陸,就連港城入境的手續都是齊全的,入大陸時卻被人挑了出來,於是整個運輸過程就跟裙帶關係一樣被拖得真相大白。陸司行涉嫌走私,即將麵對是牢獄之災和傾家蕩產的賠償。

還有什麼能比這更糟糕的?

即使是之前的困境,她從來都對陸司行信心滿滿,即便是會擔憂,卻從沒像如今這般害怕。

築橋的工程丟了,了不起損失的聲譽和金錢,這些都能再賺回來,可是一旦陸司行被拖入牢獄之災裏,一下子跌入稀泥,別說翻身,他是得直接釘在木板上,鐵定被人整死。陸司行年輕氣盛,手段毒辣,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現下這會兒,多少人等著痛打落水狗。最可怕的,萬一他在監獄裏坐上七年八年,再出來時,這個社會恐怕再也不是他所能呼風喚雨的那個了。

寧朗朗很清楚,牢獄對陸司行而言無所畏懼。從未失敗過的他,最怕的就是被迫承認自己敗得一塌糊塗。

她心裏焦急,掏出電話打給慕容,聲音幾乎是顫抖的說,“老師,我該怎麼辦?……”

慕容和魯泰早已經等在了築橋工地前,魯泰調齊了手下兄弟以肉身抵擋在工地門口,警察正與他們對峙,形式已經刻不容緩。他靜氣凝神的說,“回來了?你別急,我們都在這兒呢,小五也在包機上。你到了我們再說。”

實際上,慕容是不能露麵的。他慕禍禍一人是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他卻偏偏還有個水運起家的父母。魯泰讓他坐在車內,靜觀外部的形勢,他卻怎麼也坐不住,家裏的小姑娘嬌氣的打電話來問他什麼時候回家,他冷聲說不回去了,嚇得小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問他,是不是不要她了。

慕容頭疼,他好聲哄著,卻最後自己都無力了,躺在車座上,靜靜聽著電話那邊的哭聲,說,“繆繆,爸爸很累,我們回家了再說好嗎?”

那邊的姑娘不敢再鬧,這次掛了電話。

築橋工地上的大型照明燈將整個工地照得猶如白晝,他即使坐在車內,都覺得眼睛被刺得疼。

不遠處傳來汽車的聲音,掛著白色牌照的車駛過來。車還未停穩,車內就跑下來個女人,大衣下還能明顯的看到她有曲線的肚子。寧正偉也下車來,他的身份擺著,即使這次的逮捕行動是直接從上麵下達的,但是到了地方上,還是得看別人的顏色,所以警察為此開了個口子,放寧正偉一行人進去。

工地內沒有幾個人,工人已經被疏散走了,機器也沒有工作,越走越遠離門口,喧囂退去,太過安靜的環境,讓寧朗朗覺得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她朝工人休息的臨時房跑去,一邊跑一邊大聲叫,“陸司行……陸司行……”

很快,陸司行出現在她的視線裏。不管不顧的,她一股腦衝上去,抱住她,以這種方式告訴自己,他還真是的存在。

陸司行的目光深沉的穿過她,與寧正偉交互膠著一下,然後再分開。不等寧朗朗說話,寧正偉手機響起,她回頭去看爸爸,他隻是擺手朝回走去。陸司行拉著寧朗朗進了房裏,與外界再次隔絕。

房內依舊是簡單的陳設,幾個陸氏千城的核心員工正圍在一張桌子上,有人不斷刷新電腦的頁麵,也有人正打電話,文件堆得滿地都是,外賣的盒子也放在角落裏,看上去已經不止一兩頓飯了。寧朗朗回頭去看陸司行,他臉色不大好,胡渣冒出,雙眼下陷,精神不振的模樣,衣領上有髒處,身上西裝的褶子多得好似撫不平,腳上穿著一雙棉拖鞋,卻已經髒得不像樣。

他這幾天,過得是有多艱難?難怪幾天前給他打電話,他都是有力無氣的。

寧朗朗不由心疼的厲害,幾個小時前她擔心受怕且絕望時,都沒有落下的眼淚,這下子決堤而出。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大家正負隅抵抗,自己卻光是喪氣的掉眼淚。她趕緊扭身去擦,卻被陸司行歎氣的抓住了手。他帶她到屋子外麵,燈光太過明亮,他便找了個陰暗的拐角,這下他終於可以放心大膽的抱住她,感受她柔軟的身子和微微凸起的肚子。

某一刻,這個男人也感化得不像樣子。

“奶奶凶不凶?”他問。

寧朗朗將腦袋埋在他懷裏,死勁的搖頭。

他又問,“有沒有交朋友?”

寧朗朗首先搖頭,想到了阿寶,她又使勁的點頭。

陸司行歎口氣,明白她在港城過得不算太委屈,還有人幫襯著照顧一下她,於是微微放鬆下來。

這下輪到寧朗朗發問,“現在是什麼情況,警察要是帶你走了,我怎麼幫你?”有的時候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冷靜得近乎殘忍,此時她竟然不與自己愛的男人纏綿著說些窩心的話,比如抱怨港城的人好多,說的話都聽不懂,也不說二房有多麼難搞定,更不關心他現在是否需要她一個帶著安慰的吻。她直接跳過,問著以後的打算。

陸司行都被她問得愣住,不由抱緊她,“乖寶,是我能力不夠,不能保護你……”

“告訴我怎麼做!”她要求。

他搖頭,“目前我是不會讓警察帶我走的,你要做的是趕緊跟我脫離關係,我不能連累你。”

“你什麼意思?”她抬頭瞪大眼睛的問。

陸司行盯著看她,最後仍是把話咽下去。有人從屋子裏出來,打斷他們,“老板,人來了。”陸司行走到橋梁邊朝下看,果然有一艘小艇正停著,趙江寧從裏麵露出臉。

“朗朗,我們走。”他朝寧朗朗招手。

先前在屋子裏工作的員工正將一些資料往船裏送,突然一個女人尖利的聲音傳來,所有人回頭望去。寧夫人披頭散發的朝他們跑過來,邊跑嘴裏還邊罵著“小賤人”“小野種”之類的話。這一動靜皆讓所有人愣在當場,就在所有人都沒有回神過來時,寧夫人已經矯健的穿了過來,一巴掌打在了寧朗朗臉上。

所有人驚呆了。包括寧朗朗。

陸司行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攔住還準備再來一巴掌的寧夫人,大聲質問,“媽,你怎麼了?”

寧夫人見自己討不到好,於是尖利的嗓子叫囔道,“我怎麼了?她這個小賤人,回來就勾引你,我看不下去,不打她心裏過意不去。”

“她是我老婆怎麼勾引我都是我們的家事!”陸司行麵色嚴厲。

“屁話,她才不是你老婆,她就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你還這麼護著她,你把清清有沒有放在眼裏?”

陸司行反嘴說,“我跟寧清清有什麼關係啊?做什麼把她放在眼裏。”

“你不是跟清清結婚了嗎?”她問,看著寧朗朗雙目含淚的可憐巴巴的模樣,心火上來,不由分說的去推她,“都是你這個野種,沒爹媽教養的,盡勾引別人的老公,你看我不打死你。”

寧朗朗被這麼一推,如果不是先前陸司行把他護在懷裏,這會兒有他在後麵支撐,她就會被寧夫人給直接推到水裏。她回頭去看,橋太高,水太冷。寧夫人的話更像是一條毒蛇吐出的信子,讓她怒火上腦。

她一把推開陸司行,上去就要跟寧夫人理論,那股氣勢洶洶的模樣,好似絲毫不顧忌麵前的女人是生養她的母親,也無所顧忌她肚子裏的孩子的安危。她幾步走到寧夫人麵前,“不要臉的是寧清清……”話才剛出口,警車烏拉烏拉的聲音響起,寧正偉從車內下來,一把抱住了寧夫人,企圖把她抱緊車內。寧夫人自然不從,翻騰著要獲得自由,好再上來跟寧朗朗大打一架。

陸司行見情況急劇變化,臉色也變了,他此時隻要縱身往下跳,就能落到小五的小艇上,可是他老婆還在身邊,他不能丟她一個人麵對。他回身對下麵的小五喊:“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