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1 我等你,今生為期 [2]
射擊場內,工作人員將野戰靶備齊。喊開始,兩個人便同時奔出場地,在輪胎和各種障礙物間穿梭,一路奔跑著,像是兩隻靈敏的獸,翻山越嶺。忽然間,鄭凱誌一轉身,槍口對準了蘇孝全。
他正也用槍指著鄭凱誌,他們都很緊張,保護眼鏡後的眼睛微微眯起。
“我的槍裏還有一顆子彈,你也是。”蘇孝全聽槍聲就可以數出子彈數來。他接著說,“你信不信我可以一槍打死你?”
鄭凱誌端著槍的手並沒有放下,他隻是說:“我死了,就沒人給江洋動手術了。”
“也許,我會等你動完手術再殺你。”蘇孝泉慢慢地站直身子,說,“你知道,你活著是太大的威脅,三爺一定會殺了你的。”
“三爺會,可是四爺不會。”鄭凱誌笑了一下,說,“所以你不會殺我。”
“為什麼?”
“你太重情義,不然,你不會求我救孟江洋。”鄭凱誌一字一字地說,“別忘了,你是四爺的人。”
蘇孝全緊緊皺起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來,他低頭笑了一下,將彈夾退出,彈夾是空的。
鄭凱誌舉起槍,槍口朝天,清空槍膛,彈夾也是空的。
他們都少放了一顆子彈,雖然都知道最後自己可能有危險,但卻都不願意向對方開槍。
他們拿著槍走到土坡旁的休息棚裏坐下,蘇孝全摘了眼鏡說:“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四爺的人的?”
“追車的那晚。”鄭凱誌將槍放在身旁的椅子上說,“你第二天就來看我,我想孟軍山既然要我死,肯定不會告訴你。你別忘了,當年你放走我,他是知道的,對你向來有戒心,還差點打斷你一條胳膊。所以我想這個消息你肯定不會是從孟軍山那裏得來的。後來芷珊在山頂出事,你又趕去救她。她跟我說的時候,我就一下子明白過來了。喬偉業那樣有城府的人,在其他人身邊安插自己的人,一點都不奇怪。我都懷疑,他是不是也在程世昌身邊安了自己的人。”
蘇孝全摸了一下胳膊,說:“當年如果不是三少替我求情,別說胳膊,我早就死了。”
“所以說你是個太重情義的人。”鄭凱誌從一旁的箱子裏拿了兩瓶水,遞給他一瓶,笑了笑說,“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
蘇孝全也笑了,說:“記得,那時候你瘦得跟竹竿似的,滿賭場的人,你卻忽然衝進來說‘把妹妹還給我’,還真是不怕死。”
鄭凱誌說:“你第一次帶我出去的時候,沒想到我反而把你們給嚇著了。”
“當時還以為你會害怕,結果你頭也不回地就又跑去砍別人。我當時就想,這小子不除掉,以後說不定連我都殺。”蘇孝全喝著水,說,“結果我們遇到浩野,他算是厲害,把你打得三天不能動。”
“我也不客氣,打斷了他一根肋骨。”
“他恨你到現在。”
“我知道。”鄭凱誌臉上的笑容漸漸退去,“後來你跟我說,如果想報仇,就一定要能忍。你還跟我說,隻有離開孟軍山,我才能有機會報仇,你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指給我看喬偉業……”
“我記得。”蘇孝全靜靜地說,“當時我跟你說過,那個人,就是唯一能替你殺孟軍山的人。沒想到,你記到現在。”
“你那時候還跟我說過一些話。”
蘇孝全似乎不記得,反問道:“是什麼?”
“你指著他身邊的那個小女孩說,那個就是喬偉業的女兒。你還跟我說,再強的人都一定會有弱點,你看他最保護什麼,就知道他的弱點是什麼。而當時,有十幾個人圍著那個小女孩。所以,她一定是喬偉業最寶貝的,那一定就是他的弱點。”
蘇孝全低了低頭,低聲道:“沒想到你都還記得……”
“我會一生一世都記得的。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想辦法接近喬芷珊,她是什麼樣的人,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性格怎樣,弱點是什麼我都一清二楚。可是,到了最後,我卻發現我挖了個坑,自己跳了下去。”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她的?”
“不記得了。”鄭凱誌搖搖頭,說,“好多事情都是這樣的,沒有開始,隻有結束。也許是注定的,我本來都打算放棄了,我想過就這樣算了,可誰知道又出了凱文的事。我不能撒手不管,我得賭一把。”
蘇孝全皺眉道:“你賭得太大了,可能會連命都沒有……”
“你知道,我不怕死,不然剛才也不會少放一顆子彈了。”
蘇孝全點點頭,說:“你放心,四爺早晚有一天會坐到頭把椅……”
“我知道,我擔心他隻是想要頭把椅,並不會除掉孟軍山。所以我需要一個籌碼在手裏。”
蘇孝全笑了一下,說:“喬芷珊這個籌碼會不會太大了?”
“還好,有點重。”他笑著喝了一口水,蘇孝全卻說:“不要賠了自己。”
“人最大的弱點就是有感情,就像你跟三少。”鄭凱誌看著他說,“即使你也很想孟軍山死,但是卻不能看著江洋死而不管。你也知道我肯定會救他,畢竟,罪不及家人,這個規矩大家都懂。”
蘇孝全喝了兩口水,抹了一下嘴才說:“凱誌,你走吧。”鄭凱誌看著蘇孝全,他又說,“手術一結束,三爺一定不會放過你。我不想看到你出事,所以,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了。”
鄭凱誌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我會走的,但不是現在。”
“等到手術結束後你可能……”
“我不會有事的。”鄭凱誌摘下手套,說,“我都安排好了,手術收尾的時候我就會離開,沒有算錯的話,一定能順利脫身。而且,我不想江洋出事。”他站起來,丟開手裏的空瓶子,說,“別擔心我了,倒是你自己,要小心。”
“我?”蘇孝全搖搖頭說,“我死活也不過就是一個人,不像你們兒女情長的,我怕什麼。”
“你還有蘇眉。”鄭凱誌惆悵地看了蘇孝全一眼,說,“三哥,你不是那麼冷酷的人,我知道。”
蘇孝全也站了起來,歎了口氣,說:“你想讓我做什麼?直說吧。”
他笑了一下,說:“隻是放我們去度一天的假,可以吧?”
從打靶場回來的第二天,鄭凱誌帶著芷珊搭飛機去了華盛頓。她奇怪這次的行程竟然沒有人跟著,一直忍到下飛機才問他:“怎麼隻有我們兩個?三哥沒有派人跟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