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煜憲一直站在外麵等她,他不想進去,看她收拾那些東西。

因為,她要走了。這次,真的走了。走了,是不是就不能再見麵了?

醜醜?冉依顏提了包包出來,臨走,去看了一眼窗台,外麵的小陽台上,雨滴大顆大顆打在花盤的邊沿。

那顆小小的仙人球,就淋在雨裏……

“仙人球不能有太多的水,水多了會死的——”這是臨走,她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風冿揚已經坐在車上等了很久,最後,終於等到了她穿著一聲波西米亞的長裙出現在門口,那美麗的眼眸帶著淒迷,風冿揚頭一偏,意識保鏢去給她撐傘,然後,在她一下台階,雖然自己沒有打傘,一把黑色的雨傘就遮到了頭上。

下了兩步階梯,仿佛,腦袋裏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她拉開包包,取出錢夾,然後輕輕拉開,裏麵的現金隻有這麼多,隻有七八張,她全部抽出來在手裏數了一遍,然後將空空的錢夾放進包包裏,反身回去,將她這兩個月的生活費和房租都放在了桌上。

雖然她知道不夠,可是,也就隻有這些了。

來不及給蘇媽媽說謝謝這段時間的照顧,她說不出口,不知道怎麼說,蘇媽媽這種人向來也是很開明很寬容這些年輕孩子的。

所以,也不會在乎——

看著她出來,又看著她進去。

風冿揚坐在車上那煙是接著一根的抽,似乎,等了好久,又才看到她出來——

當她靠近車門的時候,不是她自己走過去的,而是風冿揚伸手一把猛力將她拉過去的——

他將她大力的拉過來,拉入懷中,然後關車門,然後司機看著情形就自己發動了引擎。

這隻是她們乘坐的第一輛轎車,後麵還跟了好幾輛的加長林肯。

看來,風冿揚為了來接一個小小的她,還真是大費周章啊。

“寶貝,你知道這幾個月我有多想你——”

車才緩緩啟動,沿著寬敞平整的馬路開著五十多米,因為H市的規模不大,所以,一般往城外開的話根本不會有堵車的問題。男人渴切的將臉底下,唇貼在女人的臉上,輕輕摩挲,一隻鐵壁環在她的腰間,將她牢牢的固定在懷裏。

而冉依顏隻是臉色冷情的從麵前兩個坐席的縫隙間,順著視線,看見前排開車的司機的手肘,擋風玻璃外麵那陰暗的天色,和偶爾會行走在雨霧裏那些遠遠淋著雨的人們。

其實,她雖然臉上顯得冷情,故作的鎮定,其實是她來躲避他強逼著施壓給她的這些煽情和炙熱。

冰冷的小臉上,他炙熱的吻落下一個又一個。

她怎麼會不知道他心裏所想。但是她恐慌和害怕。不知道怎麼應付才好,他的力氣她敵不過,這上下左右,她覺得,她的身邊,都是他的人將她圍困的死死的,她想掙脫,但是不知道怎麼掙脫才好……

冉依顏下麵是長裙,她今天是穿著一身長裙出門,那那波西米亞似的長裙一直極地,到腳踝。

而上麵是穿了一件高腰的中袖的藍色牛仔衣。

雖然牛仔衣有點不適合她,但是配著這身長裙卻剛好,前凸後翹,休閑裏帶著清逸的氣質。

“輕點,求你——”

她知道他要這麼做,但是,他手指的力道很大,仿佛是這麼多天的積壓的火,囤積在這一刻迸發,想要竭力的宣泄,所以,他絲毫不留情。

“求我,小東西,你知不知道你的不告而別讓我多難受——”他心胸難忍的怒火,讓他性感錯落的胸肌不斷起伏,熱熱的狂熱的氣噴在她的臉側。

他還記得,當時不見了她的消息,他的大腦有足足兩分鍾沒有反應過來,一切,都沒有感覺,腦海裏是一片空白。

家裏的司機說本來在去接她回來的路上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風冿揚公司打來的,讓他臨時改道,去家裏接一位客人。

李叔根本沒有想那麼多,對於一個正常的人來說,都不會預計這是一場小小的陰謀。

一個預計的要逃離的女人的陰謀。

沒有人知道少奶奶會離家出走,風家堂堂的少奶奶是多少個女人擠破頭都想擠進去的位置,所以,沒有人猜到少奶奶會逃離,而一向忠心耿直的李叔在風家幹了十幾年,也從來沒有遇見這樣的情況,沒有敢亂借風家的名義打電話。

所以,李叔是毫不猶豫的相信了。

等他趕到風家別墅,車停在外麵去問劉媽客人,劉媽一臉驚疑的說家裏根本沒有來客人。

李叔說,公司打來的電話。

劉媽便覺得更加不可能了,因為少爺從來不把家裏和公司的人拿來掛鉤。就是說從來不會讓客戶來家裏。更不會告訴外麵家裏的地址。

李叔皺眉了,後麵,他按照日程安排去醫院接少奶奶,而醫院說早就辦了出院手續,人提前一個小時就走了。

他覺得奇怪,在醫院門口晃蕩了半天,才想起打電話給風冿揚彙報情況。

然後,那一刻,風冿揚的腦袋是足足有兩分鍾是空白的。

記憶裏,從來沒有事情讓他如此的慌亂過。

他幹淨打了她的手機,打不通。她連整個手機都關機了。

他才立刻感覺這件事情的不尋常。

其實,為了孩子流產的這件事兒,他自責,為她自責,為孩子自責,那種痛的心裏,讓他整晚整晚睡不著覺,他的孩子,他的第一個孩子,渴慕了很久的孩子,就這樣被他葬送掉了,他是混蛋,是混蛋。怎麼會一下子就昏頭了呢,怎麼會就因為那句因為她不愛你,卻迫於你的淫威生下你的孩子,這不是她愛你的鑒證,恰好,這個孩子一生出來,就是你一輩子的恥辱。

他承認,他真的被這句話震撼到了。她不愛他,不愛他們的孩子,她那麼淡漠的態度,真的如同冉雙露說的,即使這樣的孩子能完好的生出來,那麼也是他一生的恥辱。

就因為他覺得恥辱,被這樣的兩句話一慫恿,他就暈頭了,居然明知道她一直胎向不穩還說這種話。

說了不要孩子,說了他不稀罕這個孩子的話。

然後害的她流產。

他難過,他自責,他那幾天就一直在這樣的痛苦裏,失去孩子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所以,他都不忍心來看她,隻有她睡著的時候陪著她,一清醒他就走了,因為他不敢留下來。

他知道她惱他,所以,看不見他她心裏會好受一點。

結果呢,他以為他一直的懺悔,一直努力的去平複她的傷痕,然後希望和她和好,然後,她居然給他做了一件老天都覺得過分的事兒。都覺得不應該做出來的事兒,她居然策劃了逃離。

策劃逃離,逃離他,逃離整個風家……

她是什麼有這念頭的他不知道,可能她看到了他不在病房,那些天,他的精神恍惚,他的防備鬆懈,然後,她趁著這個機會就開始了。

他知道她有意的策劃了這樁事兒,第一時間就是去賭了飛機場的通道,他以為她一定會去遠的地方,越遠越好,飛機快,隻要到了一個異地大國,然後躲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裏,他要找她,的確是有些難度的。

但是,等了半天,沒有她的身影,然後,去查詢了旅客的上飛機的名單,也沒有她的名字。

他甚至懷疑,她還在T市躲著藏著,跟他躲貓貓。

躲,被他抓住,他的那點對她流產的憐憫都沒有了,他隻想狠狠的給她一次教訓。讓她銘記終生,讓她知道這種事情不可取。最好不要動這種念頭。

結果,他又派人去查了很多的地方,找了很多的地下人脈,結果,沒有。

直到有人提醒他火車站,他才如夢初醒。

他查到一個S市的地方,但是,他去那個城市花了無數的人力和物力,卻沒有她的消息。

當消息傳來的一瞬間,風冿揚崩潰了,其實,在很久以前他就感覺自己有崩潰的跡象。

那幾天,他幾乎是不吃不喝。

人形如枯槁……

因為找她,他浪費了太多的財力物力和精力,他覺得自己的心裏有些東西真的空了,他有種絕望感。

但是風家給予他的使命太重,他知道自己還是不能這樣倒下去。

他是男人,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就算她的消失讓他潰不成軍,他也不能就這樣頹靡下去。

風家,也需要他的支撐——

於是,他強逼著自己站起來,在頹廢中萎靡,但是還是讓自己堅持下去……

堅持,再堅持,然後在這種疼痛中,他每次想她時那噬心般的疼痛,想念,思慕,無數個夜,與日劇曾,然後剜心刺骨,終於,他還是找到了她……

因為他隨時在網上注意整個周邊的經濟運行情況,很多時候,他不會去看一些大型的企業,往往會去關注一些新的公司,比如那些新建的廠商,規模,性質,經營情況,他眼光獨到,總是到一些別人容易忽略的地上去看。

後來,他通篇瀏覽,無數個新開的商家和店鋪,右下角一家江漢旗袍的店,這種芝麻小店是不會引起他的注意,他隻是輕輕的一掃,就準備跳過,但是讓他有趣的是,上麵居然為了信譽上傳了企業的資質,企業的資質一般情況下公司出於保護企業內部私密信息,是不會上傳的。

而,這個小小的店鋪居然為了取得消費者的信任將自己的資質傳了上來。

其實,唐靜當初這樣做,隻是為了想在網上的廣告宣傳力度更好一些,冉依顏不知道她會把他們倆的共同辦理的那些文件發到網絡上去,當初和唐靜做生意,冉依顏也是想試試,更重要的是,她覺得唐靜一個人現在的經濟撐不下去店麵的運作,畢竟,租金,半年一付就是一筆數值,而且還有時不時的要采購一些上好的布料。

所以,她把自己卡裏的錢都取了出來,以半個老板的形式跟她共同管理。然後文件上有了她的名字。

風冿揚點開,首先是看到唐靜這個名字,結果,在注冊人的下麵,他居然看到了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名字——冉依顏。

一瞬間,腦袋裏一記響雷,讓他驚在那裏,他臉色驟然沉冷,眼眸如鷹隼,緊緊的攝住那三個字,心裏如潮水般翻卷澎湃,心裏壓抑不住的欣喜,直直要用胸腔裏噴湧出來。他不知道同名同姓的有多少。

但是,他心裏的陰霾雲霧忽然間撩開,他覺得心裏恍然間就明朗了起來,麵前的一切都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