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將勺子遞過去,小東西的胳膊故意厭煩的一抬,讓奶娘撲了個空,然後根本不抬起頭的繼續捏著手裏的小泥人。

“那是誰給她拿的那個,弄的一手髒,還不吃飯——”這次,男人手裏捏著湯匙的動作明顯頓了頓,長久的抬起頭來,看見小東西剛才的反應的語氣明顯是有點怒了,但是,他卻沒有直接將怒氣撒到小丫頭身上,反而是威嚴的語氣,眼眸看向全場……

“她自己去樓上拿的——”很寂靜的大廳,不知道誰這樣支吾了一句——

男人的濃眉一擰,片刻,眼眸抬起,又看了看那不遠處小東西專心玩耍的模樣,片刻,臉上有些煩鬱之色。

“風沙拉,再不吃飯,玩具就沒收了——”

“我不吃飯,我都不餓。我不要吃飯——”

誰知道,小東西仿佛是很了解爸爸的鐵血政策,將手裏的橡皮泥耍著小性子胡亂一丟,然後,就開始衝著爸爸大聲嚷嚷。

男人冷眼小女兒那胡亂撒脾氣的性子。

“你下午都吃什麼了,你不餓——”男人幹脆將湯匙放下,一本正經的皺眉微眯了眼問道。

“吃了——”小東西抬頭,抬頭正飛快的打算一五一十的準備對爸爸坦白。

但是小圓腦袋突然有一側,看向另外一個地方,然後,她看見媽媽對她在搖頭,仿佛在示意著什麼。

雖然五歲,小丫頭那盈亮的眼睛不停的閃爍,一臉懵懵的模樣。

然後看向爸爸,立馬就不說了。

冰淇淋,她吃了冰激淩,但是爸爸一直不許她吃那麼多冰激淩——

如果都照實說了,爸爸會不會罵她還是媽媽。

所以,小手指立馬在手中絞來絞去,小臉蛋立馬憋了好久,而知道爸爸又一直在看自己。

“吃了烤肉——”

最後,雖然不情願,小丫頭還是說出來了。

隱瞞了冰激淩。

“烤肉——”男人一聽隻覺得更離奇,聲音一揚“去哪裏吃的烤肉——”外麵的烤肉攤那肉多是多不衛生。

而冉依顏在當沙拉說出‘烤肉’那兩個字,就已經嚇的花顏失色,此刻,更是緊緊的看向沙拉,她怎麼就忘了回來後囑咐拉沙,別在爸爸麵前說下午的事兒,她來不及囑咐的原因,是恰好她回來不久風冿揚恰好也就回來了。

而且,剛開始,她以為,沙拉還小,沒有威脅性。

風冿揚不會無緣無故的問這些事兒。

但是,現在,她才明白,小孩子的嘴還是最危險的,不管她有沒有給沙拉提前交代不許把下午的事兒說出去,沙拉在爸爸的問話之後,都會和盤托出的。

“我在遊樂園,沙拉去玩了碰碰船,爸爸,沙拉去玩了碰碰船,還吃了好多烤肉,叔叔一起的——”

果然,小孩子就是這樣,興趣一上來,情緒一上來,就是各種歡脫,然後真的托盤脫出。

冉依顏揪起的心,此刻,倒抽一口涼氣,側對著風冿揚絕望的久久的閉了一次眼,完了,她知道完了。

而她,好久,隻能將眼睜開,長長的憋了一口氣。

不予理會,且看事態如何發展吧……

但是,手中的手指捏著湯匙卻一直輕顫。

果然,風冿揚聽見沙拉的話,真的是好奇了。

“遊樂園,沙拉,你下午去了遊樂園,是誰帶你去的——”男人的身體靠著桌麵又近了一步。臉色暗沉。

而沙拉已經慢慢的感覺到爸爸的臉色有點不對,本來歡脫的小模樣,臉上的歡樂漸漸散去,然後,莫名其妙,仿佛覺得什麼危險來臨,小孩子的直覺,小手在桌上摩擦著,一來一去看似在玩耍實則有些遲疑。

遲疑,卻很直覺的看媽媽,媽媽那有點蒼白的臉色,讓小孩子也有些錯愕……

“是媽媽。”片刻,小丫頭還是又加了一句“還有叔叔——”

“叔叔。?!”男人似乎對這點興致盎然,提高了音量,強調“什麼叔叔——”

他依然在問的是沙拉,如此,沙拉就更加的懵懂遲疑,其實,她都不認識那是什麼叔叔。

但是,她知道,媽媽認識……

小手還在桌上一來一去的劃來劃去,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爸爸那沉沉的臉色,而媽媽一言不發的將頭低下去恍若無事的吃自己的飯。

“叔叔走的時候,親了媽媽——”小丫頭答非所問,她說著這句話的時候,還悄悄的又觀察了冉依顏的臉色。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告密還在在幹什麼。

“咳咳。”冉依顏就應該她這一句話,嗆到差不多一顆米粒到肺裏。

冉依顏似乎看見側對麵移過來的沉沉的臉色,她知道是他,他在疑心。

“是誰——”果然,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她看過去的那張臉上的沉沉眼眸早已經移到她臉上……

她的臉色突然有些差。

“呃……”她在想著,怎麼能搪塞過去,能說出小澄麼,絕對不可以,那麼風冿揚就能懷疑到這一切,現在不是她不願意說,是她願意將一切和盤托出,已經晚了,風冿揚肯定不會這麼容易原諒她。

她從一開始就在騙他,一步步的失去機會,到現在,想要來和盤托出這一切,已經晚了,風冿揚肯定會大發雷霆……

而小澄那邊,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小澄也是那麼的危險,每次這種情況,她仿佛是生存在夾縫中的小獸,左右為難。

她知道,她自保就好,兩個男人都是強者,她根本不用擔心誰,一旦矛盾凸顯,受傷最慘重的不是這兩隻猛獸其中的一隻,反而是她。

但是,她選擇自保是沒錯的,能退一時就是一時。

“是樸軒,下午他來到別墅找你——”她知道,樸軒是他的手下,也是高層領導,風冿揚對樸軒一直是抱著幾分好感。

“他來找你,但是你不在,恰好,我們很久沒有見麵,所以,一起出去聊了會兒——”

她打個電話給樸軒,這個黑鍋讓他幫忙給扛下來好了。

風冿揚還是那深鎖的眉頭,眉間疊起的褶皺,眼眸很沉,一直緊緊的落在女人身上。

冉依顏不看他的臉色和表情,低頭,漫不經心的吃著自己的食物。

她知道,就算說樸軒風冿揚也會不悅,但是至少比小澄要好多少倍。

“其實沒有親,隻是道別禮——”隨後,始終覺得側旁那沉冷的光束讓她不自在,於是,她又淡淡的補充了句。

轉頭,晶亮的眸子看向他。

正視他那微帶著懷疑的沉鬱目光。

好久,男人的視線移開,然後,捏回湯匙,低頭吃飯。

不知道他怎麼想,但是冉依顏卻是鬆了一口氣。

終於可以放心的好好呼吸幾下。

晚飯後,男人第一次去了一樓客廳後麵的小書房,那位置挨著後院,這裏一般是一個被人忽略的地方,寂靜的非常。

而冉依顏,不知道自己怎麼將這頓飯吃完的,沙拉差點就害死了她。

但是,這有怎麼樣呢,她能跟自己孩子生氣麼,而且,孩子本來就什麼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