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森頭為自己無意中的這個傑作得意了一陣子。泥淖偽裝得更好,對小島的闖入者更要命。
不料,萱草們並不滿足,這一片片的綠色很快連綿成帶,一舉包圍了被開墾的小島,而且努力收縮著包圍圈,要來收複它們的失地呢!
老森頭叫苦不迭,可悔之已晚。唯一的辦法是奮起守衛。
他一下子買回一打鐮刀。
在和忘憂草不斷地搏鬥之中,小島上的西瓜蔓越長越長。半夜裏在瓜棚地裏蹲著,能隱約聽得吱吱唧唧的聲響。那是根須在地下吸吮,是瓜蔓在伸展,是卷須兒在旋轉,是含苞的花在綻瓣……
開花了!一朵朵淡黃色的花在陽光下金子似的晃人眼睛。
到這時候,老森頭才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小島上沒有蜜蜂光臨。
老森頭不懂得人工授粉,單知道缺少了蜜蜂,花開得再好也難坐果。他想起有一回船過七裏灘時看見樹梢上掛著一個野蜂巢,決定把野蜂巢摘到小島上來。
這一次,老森頭得把阿木帶去,因為他的不靈捷的老身骨是難以爬上那棵樹的。
老森頭搖櫓,阿木就扭櫓繃繩。他駕的船有靈性,迅緩疾徐左右進退都把握在他手中的櫓上,再不需撐篙了。
船在葦蕩裏走,沙沙的,潺潺的。沙沙是葦葉摩挲船舷的聲音,潺潺是船頭擊水的聲音。小船在水草窩子和擱底暗埂子之間擦身而過。天底下恐怕隻有這老頭認得這條蛇形的水路。
阿木挺興奮。這麼多日子,爺爺從來不許他離開小島。
蘆葦深處躥出來的風陰涼得很,把阿木身上的肥襠黑長褲鼓成一個大氣包。肥襠長褲裏麵還有那條紅褲衩。等一會兒,他還得穿上那件厚厚的夾襖。這是爺爺的安排,由不得阿木自己。他對爺爺有點懼,凡是爺爺說過三遍以上的話,他從不違拗。“就這麼辦!不聽老人言,吃苦在眼前。”爺爺總這麼說。
阿木偷喂三隻小鳥的事是背了爺爺的。他不悔,倒要看看不聽老人言會吃點什麼苦頭。三隻小鳥長得很快,已經長出灰色的羽毛了,喙邊也不再黃得鮮豔。
眼前一豁亮,小船躥出了蘆葦蕩。
大湖浩浩渺渺,波浪一層一層向遠處滾去,一直消逝在淡藍色霧氣彌漫的邈遠地方。傾斜的天空從上麵掛下來,也消失在淡藍的霧氣裏。
阿木對湖景並不陌生,相反是太熟悉了。他常在老樹那兒眺望大湖,隻不過和大湖隔著一片綠色的葦蕩罷了。他常常想:水天相接,有時淡藍、有時灰白的地方,會是什麼樣子呢?
在未來這個小島之前,阿木也是住在大湖邊上的。他們家是守閘的,那閘就在河和湖交界的地方。在閘上,麵向大湖,可以看見這樣的天光水色;背向大湖,可以看見一片斑駁的沼澤地。沼澤地和天空交界的地方有一座綿延很長的禿的山。爺爺說山上有狼,有山魈,那都是要吃人的。它們吃人就像人吃魚蝦一樣平常。
老森頭為自己無意中的這個傑作得意了一陣子。泥淖偽裝得更好,對小島的闖入者更要命。
不料,萱草們並不滿足,這一片片的綠色很快連綿成帶,一舉包圍了被開墾的小島,而且努力收縮著包圍圈,要來收複它們的失地呢!
老森頭叫苦不迭,可悔之已晚。唯一的辦法是奮起守衛。
他一下子買回一打鐮刀。
在和忘憂草不斷地搏鬥之中,小島上的西瓜蔓越長越長。半夜裏在瓜棚地裏蹲著,能隱約聽得吱吱唧唧的聲響。那是根須在地下吸吮,是瓜蔓在伸展,是卷須兒在旋轉,是含苞的花在綻瓣……
開花了!一朵朵淡黃色的花在陽光下金子似的晃人眼睛。
到這時候,老森頭才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小島上沒有蜜蜂光臨。
老森頭不懂得人工授粉,單知道缺少了蜜蜂,花開得再好也難坐果。他想起有一回船過七裏灘時看見樹梢上掛著一個野蜂巢,決定把野蜂巢摘到小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