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格道克蠍子——居處(3 / 3)

我就在這裏安頓了蠍子,兩隻兩隻在一起,我盡力辨認,讓它們是一公一母。據我所知,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征來區分公蠍子和母蠍子。我把肚子特大的當成母的,不那麼大的當成公的。由於年齡也會影響它們的強壯胖瘦,因此錯誤不可避免,除非我先把它們的大肚皮打開,可這樣一來就中斷了我的飼養過程中的其他嚐試。所以既然還沒有其他方法,我們就不妨先根據個兒頭來判斷,讓兩隻蠍子住在一起,一隻肥肥胖胖呈褐色,另一隻不太胖,顏色淺點兒。在它們之中肯定有一些是真正的一對兒。

無論是誰有朝一日想要作類似的研究的話,下述的一些細節是有用處的。當個動物飼養員需要經過訓練,而他人的經驗是不無補益的,特別是當所要對付和研究的動物具有危險性的時候。絕不能漫不經心地把一隻手放到我目前的囚徒出沒的地方,當它已經從洞裏逃出來並躲在亂丟在桌上的器具之中時,那些準備整年與這種鄰居作伴的人尤其要采取周密的措施。我的措施是這樣的:緊扣在陶瓷沙盤裏的紗罩的邊要深埋人沙裏,一直碰到盤底。在兩個紗罩之間的環形空間,我填上了黏土,並且趁土是濕著的時候把它夯實。這樣一來,紗罩就再也不會移動了,陶瓷盤也不至碎裂因而產生可供逃走的縫隙。另一方麵,假如蠍子一個勁兒地貼著盤邊兒挖的話,那麼它們不是碰上紗網就是碰上陶瓷,兩樣東西都是不可克服的障礙。這樣,我們就不必害怕它們逃跑了。

但是這還不夠。在我們不得不在考慮自身的安全的同時,還必須想到被囚禁者的福利。它們的住所是衛生的,而且當觀察需要時,還可以被很方便地搬到陽光下或陰涼裏;但是那裏麵裝不了可讓蠍子無限期地享用的食物,盡管它們很節省。為了不挪動紗罩就能喂它們,我在紗罩頂上破開一個小孔,我把每天按照需要逮來的活獵物從小孔塞進去。然後,再用棉塞子把這個發放食物的窗口堵上。

我這些籠中的標本,在安頓好之後,比那些戶外村落的居民——我曾用泥鏟為它們在石頭下麵預備了一個人口通道——更易於使我觀察到它們的挖掘工作。隆格道克蠍子是工藝師,它知道如何在自造的小屋裏安頓自己。為了安置好它們自己,我的每一位室內囚徒都隨心所欲地選了一個寬大彎曲的瓦片,那東西固定在沙土裏,為洞穴——也就是一個簡單的拱形的溝——的建造提供了基點。蠍子隻要在那東西下麵挖掘並盡可能舒適地寄宿在裏麵就行了。

那蠍子並沒有浪費很長時間,特別是在太陽底下,那強烈的光線使它不舒服。它用第四對步足固定住自己,用其他三對來耙地:把土翻起來,以一種優雅而靈活的動作——這動作使我們想起一隻狗刨洞藏骨頭的樣子——把它搗鬆搗細。等步足快速活潑地扭完之後,“掃帚”就上來了。它把尾巴伸平,最大限度地放鬆,並用它把土塊向後推,就像我們用胳膊肘把障礙物推開一樣。假如土塊垃圾又被彈回來還沒從路上清走,那“掃帚”就會返回來,重複上麵的動作,直到完成任務。

我觀察到,那對螯足盡管十分有力,但從不參與挖掘工作,甚至連一粒沙子都不抓。它們是留著用來吃飯、打仗,而且首先用來探路的,如果用來幹那些重活的話,鉗夾上那敏銳的感覺能力就會喪失了。步足和尾巴則以上述方式,重複交替著幹,把土挖出來,把垃圾推出去。終於,那挖掘工消失在瓦片底下了。一座小沙山阻塞了地穴的人口。我們可時不時地看見小山在搖晃,看見沙粒在上麵滑動,這說明挖掘還在進行,更多的垃圾拋出來,直到小屋達到合適的尺寸。當隱居者想出來時,它可以毫不費力地把那些弄碎的路障向後推。

我們房子裏的黑蠍子不具備為自己挖地穴的能力。人們可從堆在牆根兒的灰泥裏、從因受潮而斷裂的木製門梯的接榫處、從暗處的垃圾堆裏發現它,它隻會使用這些現成的庇護所,沒有能力靠自己的勞動去改進它們,它不知道怎樣挖掘。這種無知顯然歸因於它那把虛弱無力的“掃帚”:那根光滑柔軟的尾巴,它與隆格道克蠍子的尾巴完全不同,後者十分有力,而且由多節疤的隆起物防護著。

在戶外,那些圈地裏的移民發現了我精心搭製的住所。它們立刻各自消失在扁石頭的下麵——我已經在裏麵的沙土上設計了住宅的草圖:挖個人口通道什麼的;從門檻上堆起的小山看,它們正在幹活,把剩下的工作做完。等幾天之後再把石頭拿開,我們會在三到四英寸深的地方發現一個洞穴,夜裏它被蠍子住著,白天天氣不好的時候也是空的。有時,一個突然的轉彎能把這小小的凹進處擴大成一個特別的房間。在宅第的前麵,緊挨著石頭下麵,是一個門廳。

白天,有日光照射的時候,這門廳是隱居者最愛呆的地方,石頭的遮擋使陽光的熱度變得令人愉快。這種熱浴是蠍子最大的享受,當它賴以進行熱浴的石頭被翻開之後,它便揮舞著多節的尾巴迅速縮回門內,避開光線和我們的視線。把石頭放回原處,過十五分鍾後再來看,我們會發現它又跑回洞口的門檻上了,當充足的陽光溫暖著它的房頂的時候,呆在那裏是多麼愜意啊。

寒冷的冬季是以十分單調的方式度過的。無論在圍場裏還是在籠中,無論白天還是黑夜,蠍子們都不出來,這是我從它們房門口的沙堆觀察到的,那沙堆一直就沒被碰過。難道它們冬眠嗎?根本不是!我頻繁地造訪,發現它們總是在準備行動,舉著那條彎曲的可怕的尾巴。假如天氣太冷,它們就縮到洞底;假如天氣不錯,它們就來到門檻上,把後背貼在被太陽曬熱的石頭上暖和暖和。這個時期沒有更多的舉動:這隱士正經曆著長長的冥想期的生活,無論其在寒冷潮濕的洞穴裏,還是在沙堆後麵的門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