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以術馭人”是大學問(3 / 3)

我習慣用“從朕渡江”來劃分這一時期追隨我的那些人,那些功勳之臣私下裏也喜歡用“從上渡江”等話語來炫耀自己不凡的身份。

我之所以能夠成功南渡,最後占領應天,是因為在此之前我就吸納了巢湖水軍。與常遇春、馮勝這些小股勢力相比,巢湖水軍是一支實力強大的正規軍。他們的到來,讓我的水軍戰鬥力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除濠州舊將外,巢湖水軍是我的隊伍中最重要的一支軍事力量。正因為如此,巢湖諸將長期在我的軍隊裏占據著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在我創業的曆程中,這支水軍發揮了極其關鍵的作用,是幫我稱霸水上、支持北方作戰的強大水軍的核心力量。

盡管巢湖諸將如此重要,但他們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躋身公爵,隻有趙庸、廖永忠、俞通源、華高四人被封為侯爵。巢湖水軍的主要首領俞廷玉、俞通海、廖永安、趙伯仲、張德勝等人則在洪武三年先後離世。

我這麼安排有我自己的想法,巢湖水軍雖然隻是比常遇春等人晚一點投奔過來,但是他們投奔的對象卻有所不同。

至正十四年(1354)是我軍事生涯的一個重要轉折點,當時濠州城解圍後,我就脫離了大部隊,回鄉組建自己的隊伍。我當時隻帶了二十四名親信回到定遠,經過我的一番經營,隊伍很快新增了三千多人,緊接著我又以這幫人為班底大破橫澗山,贏得二萬人歸屬紅巾軍。我也因此分得部分軍兵,獨自南下滁州。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屬於我的核心群體才算初步形成,這其中包括徐達等舊屬和李善長等新人。

至正十五年(1355),郭子興去世,濠州紅巾軍接受了龍鳳政權的任命。在這之後不久,巢湖水軍才投奔過來。這時候我還不是濠州紅軍的統帥,與巢湖水軍的將領並沒有建立起一種私人關係。

等到渡江之後,我才算真正擁有軍隊的領導權。也就是說,早期沒有追隨我的濠州舊將以及巢湖水軍和那些新投降者,雖然對我也表現出衷心擁護的姿態,但卻始終無法建立起創業之初那種患難見真情的私人關係。

2.左手偏執,右手妥協

我既要封賞那些功臣,頒賜給他們那塊看上去很美的“免死鐵券”,又要消除皇權的潛在威脅,同時還要避免天下人言而無信之譏。建立大明之後,我經常拿這樣一句話警醒自己——元之大弊:人君不能躬覽庶政,故大臣得以專權自恣。

在我頒發的“免死鐵券”中,刻有這樣一句看似不經意的話語:“除逆謀不宥,其餘若犯死罪,爾免二死,子免一死。”也就是說,如果有人謀反,一律不得免死。

洪武五年(1372),我頒布了《洪武青花執壺鐵榜文》,對文武官員要嚴加戒飭,並且在其中嚴厲指責部分有功之臣幹下違法亂紀之事,這是我對那些驕傲放縱的功臣發出的一道嚴厲警告。

的隨後的幾年時間裏,我又先後發布了《資世通訓》和《臣戒錄》等文件。我警告那些曾經的戰友——如今的朝臣,讓他們不要自恃功高就不把我這個皇帝放在眼裏,如果他們對我不忠,逾越禮製,將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大明初立,我任命了兩位丞相,分別是左丞相李善長和右丞相徐達。

李善長是濠州定遠人,他是一個讀書人,並且是一個修習過法家思想,深謀遠略的儒生。當我還是吳王的時候,李善長便出任了右相國。在相國這個位置上,李善長幹得頗有起色,也充分展現了他裁決如流的相才,他可謂是大明開國的首功之臣。

大明立國之初,中央設立了三大權力機構,它們分別是:中書省、大都督府和禦史台。中書省總領行政事務,大都督府分管軍事,禦史台則負責監督檢察,而這三大機構的領導者都要對我這個皇帝負責。

作為中書省的最高行政長官,李善長和徐達這兩個左右丞相官居正一品。可右丞相徐達作為一員武將,長年領兵在外,征討遁入草原沙漠的北元勢力。這樣一來,中書省的權力便掌控在李善長的手中。

李善長跟隨我多年,在他的身邊逐漸形成了一個以他為首的功臣團夥,這些人分布於國家權力機構的大大小小各部門之中。李善長是淮西出身,對於淮西團夥內部人士有著強烈的護犢之情。在李善長居高位時期,他所重用的官員也基本上都是同鄉之人。

洪武四年(1371),湯和、傅友德平定蜀地,天下大勢已定。這時我開始著手改革沿襲於元朝的一攬子朝廷製度,在諸多的改革方案中,首當其衝的就是中書省的存與廢。

中書省的存在對於我而言是皇權通行路上的第一大障礙,我要大權獨攬,勢必要觸及丞相的權力。要廢除丞相製度,首先要廢除製度內的人。我在這一點上也是有所顧慮的:一是將現任丞相拉下馬,能否廢除現行製度;二是廢除此項製度,能否堵住天下人的流言洶洶。

李善長不隻是一個居於高位的權臣,在長期的戰爭歲月裏,我和他之間建立起來的情誼並不比徐達等將領少。對於這個大我二十歲的長者,我心裏對他更多的是一份敬重與感激。時過境遷,隨著各自身份的變化,這份感激也產生了更為複雜的情緒。

洪武初年,在即帝位、冊封皇後和太子等一係列的國家大事中,李善長都充當著大禮使的重要角色。我甚至還讓李善長擔任太子太師,輔導太子朱標,等於是將帝國的未來也交與李善長之手。沒有絕對的信任,我是不會這麼去做的。